“画蛇添足?”苏轻晚轻抚着机关鸢的翅膀,声音清脆如铃,“上个月淮河决堤,是我们的机关鸢带着求救信飞过洪水,比快马还早到半日,救了沿岸百户人家。这鸢的翅膀用的是江南的桑蚕丝,比传统的纸鸢结实十倍,难道不是好事?”她指尖划过鸢身,“我们练的‘流云掌’,照样每天扎两个时辰马步,机关鸢不过是锦上添花,又没丢了根本。”
台下顿时炸开了锅。传统门派的弟子们怒喝“黄毛小儿懂什么传承”,新势力的人则回骂“老顽固守着棺材板不放”,连看热闹的百姓都分成了两派——卖胡饼的张老汉扯着嗓子喊:“我觉得新法子好!我儿子用新织布机,一天能多织两匹布,可和面的老手艺没丢,饼照样好吃!”旁边卖糖葫芦的李婆却摇头:“还是老手艺好,我这糖葫芦的糖熬了三十年,换了法子就不是那味儿了!”
李瑁抬手往下按了按,人群渐渐安静。他从袖中取出两卷纸,摊在台上:“各位看这第一卷,是老辈传下来的《江湖约》,‘尊师重道、戒杀妄为、护佑商旅’这三条,破风堂救漠北商队时守了,华山派去年护着赈灾粮车也守了,可见好规矩是该传下去的。”他顿了顿,拿起第二卷,“这一卷,是新拟的《创新录》,上面写着‘机关、飞轮等新物,需经仲裁堂查验,确保不伤无辜、不违道义,便可使用’。”
他看向岳长风:“岳掌门,紫霞功的吐纳口诀得守,但弟子想在剑穗上装个小罗盘,方便认路,又有何不可?就像您的断水剑,七道开刃工序不能少,但若用新淬的钢,让剑更韧些,难道不好?”
又转向林小七:“小七,你的铁尺刻刻度可以,但不能用机关代替招式——真到了近身相搏,铁尺上的刻度可帮不了你挡剑。阿蛮的水龙炮,得让老镖师看看射程,确保不伤无辜,这规矩不能破。”
钱通突然猛灌一口酒,抹了抹嘴:“老钱懂了!就像我丐帮,污衣派守着‘乞讨济贫’的老理,净衣派学着记账管钱,两派不吵了,讨来的粮食反倒多了!上个月给秦岭灾民分粮,污衣派认得出谁是真饿,净衣派算得清账,搭配着来,比单干强十倍!”
岳长风望着台上的两卷纸,又看了看身后弟子们——他那些徒弟私下里早就偷偷用机关改良过剑鞘,只是不敢说。他举起断水剑,剑身在阳光下晃了晃:“好!华山愿依殿下所言,只要不破‘尊师重道’的根本,弟子们想试试新法子,便让他们试!但有一样,新玩意儿得经仲裁堂查验,出了岔子,为师门是问!”
“我们破风堂也答应!”林小七举起铁尺,“以后新玩意儿先送仲裁堂,绝不为了图省事坏了‘护佑商旅’的规矩!”石敢当、苏轻晚也跟着应了,紫阳真人虽没说话,却让弟子把轮椅往前推了半尺,算是默认。
台下爆发出一阵欢呼,有人把草帽抛向空中,阿蛮的铜钱转得更快了,岳长风的剑穗轻轻晃动,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午后,仲裁堂里,岳长风拿起林小七的铁尺,眯着眼看上面的刻度:“这玩意儿……真能算出树影方位?”
林小七笑着递过纸笔:“岳掌门想学,我教您啊!对了,您那紫霞功的吐纳口诀,能不能也教教我徒弟?他们总说气沉不下去……”
“哼,想学吐纳?先扎三个月马步再说!”岳长风嘴上离开,却已经接过了纸笔。
窗外,阳光穿过葡萄藤,在地上织出细碎的光斑。新与旧的影子交叠在一起,竟比单独的影子更清晰,也更绵长。木台两侧的旗幡在风里相碰,发出簌簌的声响,像是在为这新的平衡喝彩——传统是根,深扎在长安的泥土里;创新是叶,舒展在大唐的风里,根与叶相连,才撑起了这片热闹又安稳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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