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火!快打水!”匈奴千夫长嘶声力竭,指挥着乱作一团的守军。木桶碰撞,水花四溅。然而一桶桶冰冷的河水泼向熊熊火墙,却似滚油浇炭,非但未能压制火魔,反而激起更高的烈焰和更浓烈的黑烟,如狰狞的恶鬼直冲霄汉。几个悍不畏死的匈奴兵嚎叫着扑进火堆,徒手拖拽燃烧的麻袋,瞬间被舔舐的火舌卷住,化作翻滚哀嚎的火团,焦臭的人肉味令人作呕。
王翦的目光却如冰冷的探针,穿透浓烟与混乱,死死凝在几处尚未被火魔波及的角落。蒙恬正率精骑在谷口往来冲杀,马蹄如雷,将救火的匈奴溃兵撞得筋断骨折。一个秦军骑士的战戟扫翻几只盛满水的木桶,清冽的河水泼溅在边缘一堆焦黑冒烟的粟米堆上。
奇景陡现!
只见那几粒原本焦黑蜷缩的粟米,静静地躺在冰冷的河水中,仿佛已经失去了生命的气息。然而,就在这看似死寂的灰烬之中,奇迹发生了!
那粟米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唤醒,突然开始微微颤动起来。紧接着,它们在滚烫的灰烬中猛地膨胀,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
随着膨胀的加剧,焦脆的外壳不堪重负,如蝉蜕般“咔嚓”一声裂开。而令人惊讶的是,里面的米粒竟然毫发无损,依旧嫩黄饱满,宛如刚刚从稻田里收割下来一般。
更令人称奇的是,这些米粒仿佛拥有了生命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吸饱水分。它们贪婪地吮吸着河水,似乎要将所有的水分都融入自己的身体。
终于,在某一个瞬间,米粒顶端传来“啵”的一声轻响。那是焦壳被顶开的声音,也是新生命诞生的宣告。只见一点针尖般倔强的嫩绿胚芽,从焦壳的裂缝中探出了头,迎着阳光,展现出顽强的生命力。
“蒙恬!”王翦的喝声穿透战场喧嚣,“速取火场边缘浸水的焦粟来!要沾过水的!”
一袋尚带余温的焦粟很快由亲兵呈上。王翦抓起一把,指腹捻开炭黑的硬壳。内里的米粒竟完好无损,甚至比寻常粟米更加饱满圆润,浸水后更显晶莹剔透,在火光映照下如同凝固的琥珀。他取一粒放入口中,齿间轻碾,清甜的汁液瞬间溢满口腔,带着一股奇异的草木回甘。
“怪事……”一旁的军需官抓起几粒扔向泥泞的地面,用靴底碾过,“寻常粟米遇此烈火早成焦炭齑粉,这粟竟只焦了层薄皮?内里还……还活着?”
王翦沉默不语,缓缓地俯下身去,双膝跪地,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和眼前这片狼藉的焦土。
在那堆被水泼过的焦粟下面,压着半截烧得焦黑的麻袋残片。它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故事。
王翦的手中紧握着断水剑,剑尖如同灵蛇一般探出,准确无误地挑开了灰烬。随着他的动作,那半截残片被轻轻地钩起,展现在他的眼前。
残存的袋口处,那用来缝合的缝线引起了王翦的注意。那是三条绞合成的墨绿色细绳,它们在火光的映照下,散发着一种诡异的幽光。
尽管这些细绳已经被烟火熏燎,但它们却丝毫不见烧焦断裂的痕迹。相反,它们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柔韧,仿佛拥有生命一般。
王翦伸出手指,轻轻地触摸了一下这些细绳。触手冰凉,却又异常柔韧,绝非普通的麻或革所能比拟。它们更像是某种活物的筋络,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墨家‘九转千机线’。”王翦的指尖抚过绳上细微得几乎无法察觉的螺旋纹路,声音冷冽如冰,“以极北冰蚕之丝混入精金细缕,九蒸九晒,再以秘药浸透,水火难侵,刀剑难断。昔年墨者守城,凭此线缀连百张劲弩,万箭齐发而绳不断……此物,如何出现在匈奴粮袋之上?”
【三: 线锁千机】
中军帐内,牛油大烛哔剥作响,将墨绿色绳段的影子长长投在悬挂的羊皮地图上,恰如一条盘踞在帝国北疆的毒蛇。
王翦指尖捏着那寸许长的墨绿绳段,烛火在他眉宇间投下深浅不定的阴影。绳段凑近灯焰时,竟似有生命般微微颤动,表面浮起一层幽暗的磷光。他眯起眼,指腹摩挲过绳身,触感冰凉如金属,却又带着诡异的柔韧——那纹理并非寻常编织,而是由无数细若蚊足的玄黑色榫卯咬合而成,每一处衔接皆精密如鬼斧神工。
他忽将绳段横置于案,抽出腰间匕首猛力一削。“铮!”金石交击之声乍响,刃口竟崩出米粒大的豁口,而墨绿绳段毫发无损,反在烛光下流转出一道妖异的暗芒,仿佛在嘲笑凡铁的无力。绳内榫卯结构随光影变幻,时而如蛇鳞层叠,时而似齿轮啮合,隐约透出某种超越时代的机巧。
“确是九转千机线无疑。”王翦眼中寒芒暴涨,“昔年巨子腹?守宋,以此线联结‘百丈连城弩’,一弩发而百弩应,箭如飞蝗,三日不退。墨家自秦惠王时便因理念不合而星散,其镇门机关秘术,如何落入匈奴之手?”
被反绑双臂的匈奴粮官跪伏在地,抖如风中落叶,冷汗浸透皮袍:“是……是两个月前,一队打着‘安平’旗号的河北商队运来的粟种,领头的汉人老头说这‘雷泽金粟’产自代郡旱塬高地,十年九旱,唯此粟不枯……装粟的袋子也是他们带来的,亲手缝好,说是什么‘韧草筋’缝制,禁拉又禁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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