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快走!” 王贲拉了王翦一把,将他拉出青铜门。就在他们踏出石门的瞬间,身后传来 “轰隆” 的巨响,流沙将整个地宫通道填满,青铜门也缓缓闭合,恢复成最初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王翦站在城墙根,望着重新被淤泥覆盖的青铜门,手里还攥着那点从壁画上刮下的颜料。颜料在他的手心慢慢冷却,而那淡淡的硫磺味,却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里 —— 骊山的朱砂、秦剑的锈、楚地的毒,还有那未完成的 “王” 字帅旗,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他不愿相信的人。
【三: 地脉藏谋,朱砂染血楚风来】
当天午后,王翦在大梁城的临时帅帐里,召集了心腹参军和墨家工匠。帅帐中央的案上,放着从壁画上刮下的颜料、那支楚地箭羽,还有一小块从骊山陵调来的赤丹砂,三者并列,竟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先生,您看看这颜料的成分。” 王翦对坐在对面的墨家工匠墨翟(墨家矩子后人,艺术化处理)道。
墨翟拿起颜料,放在鼻尖闻了闻,又用指尖揉搓片刻,再取出随身携带的青铜矩尺,将颜料与骊山赤丹砂混合 —— 混合后的颜料竟呈现出与壁画上完全相同的暗红色,还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
“回上将军,这颜料确实掺了骊山赤丹砂。” 墨翟的声音很沉稳,“而且掺了至少三成,否则不会有这种硫磺味。更奇怪的是,这颜料里的剑锈,不是自然形成的锈,是人为刮下来的秦剑锈 —— 您看这锈迹的断面,很整齐,像是用凿子特意刮下来的。”
“人为刮下来的秦剑锈?” 一名参军忍不住问道,“谁会这么做?难道是秦宫里的人?”
王翦没有回答,而是取出那支楚地箭羽,递给墨翟:“先生再看看这箭羽,是不是项燕军中常用的?”
墨翟接过箭羽,对着阳光看了看:“没错,是楚地的青鸬鹚羽,而且是成年鸬鹚的尾羽,只有项燕的‘苍隼营’才会用这种箭羽。去年李信将军伐楚时,我们缴获的楚军箭矢,就是这种羽。”
帐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 魏国的地宫,同时出现了楚国项燕军队的箭羽、骊山陵的朱砂、秦剑的锈,这绝不是巧合。
“上将军,会不会是昌平君?” 王贲突然开口,“昌平君本是楚国人,现在又在楚地作乱,他会不会暗中与魏国勾结,在这地宫里留下这些东西,故意挑拨我们与楚国的关系?”
王翦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帐外,望着远处的楚地方向。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落在他的脚边,他想起三个月前,嬴政派赵高来营中督战时,赵高曾隐晦地提起,昌平君在楚地收拢了不少项燕的旧部,还从骊山陵调走了一批工匠,说是要 “修缮楚地宗庙”。
“骊山陵的工匠……” 王翦喃喃道,“赵高说昌平君调走的是石匠,可朱砂是由少府监直接管控,昌平君怎么会拿到骊山的赤丹砂?”
他突然转身回帐,对亲兵道:“立刻去查去年骊山陵的朱砂出入记录,尤其是昌平君调走工匠那段时间,有没有朱砂失窃或者被挪用的情况。另外,派人去楚地查探,看看昌平君是否与魏国的旧臣有联系。”
亲兵领命而去,帐内的气氛依旧凝重。墨翟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取出一卷竹简,递给王翦:“上将军,这是我们墨家在魏国的眼线传来的消息,说是去年魏王假曾派人去楚地,见过昌平君的谋士,回来后就秘密扩建了宫城西墙的地宫,还从楚国请来画师。”
王翦展开竹简,上面的字迹很潦草,却记载得很详细:魏王假派去的使者是他的弟弟魏咎,见到昌平君后,献上了魏国的军防图,换回了一批楚国的兵器和颜料,还有三名楚国画师。而那些颜料,正是 “用秦地之物制,可惑军心”。
“用秦地之物制,可惑军心……” 王翦重复着这句话,指尖用力攥紧竹简,“昌平君这是想借魏国的手,让秦军误以为楚国与魏国早已勾结,从而激怒我们,打乱我们灭楚的部署!”
王贲咬牙道:“那我们现在就去楚地,活捉昌平君,揭穿他的阴谋!”
“不行。” 王翦摇头,“现在灭魏的战事还没结束,若贸然伐楚,会腹背受敌。而且昌平君既然敢留下这些线索,就是想让我们知道 —— 他在暗处盯着我们,等着我们出错。”
他将竹简放在案上,目光扫过帐内的众人:“传令下去,封锁发现地宫的消息,不许任何人外传。清理战场时,绕过那处城墙根,就当我们从未发现过地宫。另外,加强对楚地的侦查,尤其是昌平君的动向,一有消息立刻禀报。”
众人齐声应诺,陆续退出帅帐。王贲走在最后,看着父亲独自站在案前,望着那三种相似的颜料,背影在帐内的烛火下显得格外沉重。他想安慰几句,却不知该说什么 —— 父亲不仅要指挥大军灭国,还要提防朝堂的猜忌和楚谍的阴谋,这担子实在太重了。
就在王贲快要走出帐门时,王翦突然开口:“你去把那半块和氏璧碎片拿来。”
王贲愣了一下,立刻转身去取。去年灭赵时缴获的和氏璧碎片,一直被王翦收在锦盒里,碎片的边缘很锋利,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迹。
王翦接过锦盒,打开后将碎片放在壁画颜料旁。碎片的绿色与颜料的暗红色形成鲜明对比,却在靠近时,碎片上的血迹竟微微发亮,与颜料里的 “血蝎毒” 产生了微弱的共鸣。
“果然……” 王翦的声音很低,“和氏璧碎片上的血迹,也是楚地的血蝎毒 —— 昌平君不仅与魏国勾结,还早就对和氏璧动了心思。”
他将碎片放回锦盒,目光重新落在案上的颜料上。骊山的朱砂、秦剑的锈、楚地的毒,这三种东西混在一起,画出的不仅是楚军败秦的壁画,更是一张针对大秦、针对他的网。而这张网的背后,除了昌平君,或许还有更可怕的人在操纵。
帐外的秋风更紧了,吹得帐帘 “哗啦” 作响。王翦走到帐口,望着远处大梁城的断墙,心里清楚 —— 灭魏只是开始,接下来的灭楚之战,将会比他想象中难得多。而那座被流沙掩埋的地宫,那些带着阴谋的壁画,不过是这场大战前的一个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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