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是想说,祭品的身份越高,神便越满意?” 巴清打断他,指尖摩挲着腰间的墨玉令牌 —— 那是墨家巨子所赠,刻着机关城的密钥,令牌温度竟随着帐外鼎鸣微微升高,“《翦商》载周国为商献羌人,每次至少五十,可终究抵不过天命。三年前灵堂上,叔公要我殉葬,我用丹砂送他上路;今日陛下要我献目,我难道能说不?” 她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惯有的冷冽,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嬴政坐在主位,指尖敲击着案上的水银江河图,图中巴蜀流域的汞线正诡异地跳动,如活蛇般游走。他忽然起身,玄色龙袍扫过案边的青铜砝码,走到巴清面前,指腹轻轻拂过她的眼角 —— 指尖的温度让巴清下意识瑟缩了一下。“阿清,朕知道你不甘。但你要的私人武装合法化(第 42 章),朕给了赤霄军两千甲士;你要的丹砂专卖权(第 51 章),朕罢了少府监三名与你争利的官吏。” 他的声音放低,带着偏执者特有的蛊惑,呼吸间带着淡淡的汞腥味,“献目之后,朕封你为‘鼎祀夫人’,位同列侯,与朕共掌九鼎。怀清台扩建三倍,许你私设鼎祀署,专管天下丹砂与汞矿。”
巴清抬眼望进他的瞳孔,看见里面倒映着自己的身影,也倒映着那九尊吞噬人命的青铜鼎,更倒映着咸阳宫深处的长生梦。她想起昨夜矿洞中的异象:母鼎裂缝里渗出的黑汞,在地上凝成了《归藏易》的坎卦 —— 阳爻居中,上下皆阴,外暗内明,恰如藏在血脉中的秘力。老巫医说,她的血脉里藏着殷商祭司的灵韵,而眼睛是离卦之象,是血脉与天地通灵的门户,“离为火为目,阳附于阴,故能通神”。
“我要李斯的血誓,还要陛下的丹书铁券。” 巴清突然转向相国,目光锐利如刀,“从今往后,少府丹砂供应链由我全权掌控,相国不得插手;鼎祀署官员任免,朕只听我一言。” 她顿了顿,指尖划过案上的水银江河图,“另外,徐福需入我鼎祀署为客卿,他的方士团归我调遣。”
李斯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了然的笑意。他端起铜盆,将盆中银白液体泼在地上,汞液落地后竟自动聚成 “诺” 字,片刻后才缓缓散开:“巴君爽快。只是提醒一句,献目需用羊脂玉箸剜取 —— 玉为阴精,箸取祭品,方能保血脉纯净,否则鼎阵不认。当年商王武丁祭天,便是用玉箸取巫女之目。” 他从袖中取出一对玉箸,莹白温润,顶端刻着细小的玄鸟纹,“这是臣从殷墟遗址所得,与鼎身图腾同源。”
帐外突然传来鼎鸣变调,从沉闷的轰鸣转为尖锐的嘶鸣,如万千冤魂哀嚎。巴邑撞帐而入,甲胄上沾着点点银霜,脸色惨白如纸:“巴君!母鼎开始喷吐人牲幻影了!那些幻影…… 都是您巴族的先祖,他们在喊您的名字,说‘清归鼎祀,玄鸟复生’!”
巴清霍然起身,玄色披风扫过案上的矿脉图,图角被挂得卷起。她看向嬴政,嘴角勾起一抹决绝的笑:“陛下,备好祭鼎吧。记住你今日的话 —— 共掌九鼎,否则,我巴清的眼睛,便是九鼎最后的祭品。”
嬴政望着她的背影,突然攥紧了袖中的夜明珠 —— 那是他三年前赠给她的信物,当年在邯郸为质时所得,珠内的楚文 “芈” 字正发出微弱的红光。他低声自语:“阿清,你可千万别让朕失望。” 声音里藏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惧 —— 他怕失去这双能照亮九鼎秘密的眼睛,更怕失去这个唯一敢与他谈条件的女人。
【三: 玉箸剜心光】
九尊青铜鼎已被墨家机关师围成北斗七星阵,鼎间缠绕着浸过丹砂与黑狗血的黑绸,绸带在汞风中猎猎作响,发出细碎的裂帛声。中央的祭鼎比其余八鼎高出三尺,鼎口铸着一圈玄鸟衔珠纹,正是巴清见过的三星堆金杖同款纹路(在第 44 章)。巴清赤脚站在祭鼎前的白玉台案上,玄色劲装被两名侍女解下,只着素白中衣,露出的双臂上,殷商巫纹正随着鼎鸣隐隐发烫 —— 那是昨夜老巫医为她引动血脉时显现的印记,从手肘蔓延至腕间,与鼎身铭文一模一样。
嬴政站在法阵之外的玄色帷帐下,身旁捧着玉箸的内侍大气不敢出,额角的汗珠刚渗出就被汞气凝成细小的银珠。李斯则站在稍远的地方,手中把玩着一枚刻有 “斯” 字的青铜令牌,目光在巴清与鼎阵间来回游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令牌边缘 —— 那是他调动咸阳卫戍军的信物,昨夜已暗中传令,若巴清失败便封锁矿道。
矿道顶部的裂隙中,漏下细碎的日光,被汞雾折射成诡异的七彩光芒,落在巴清脸上,像一层流动的血。老巫医身披玄色祭袍,手持青铜铃,绕着法阵缓步游走,铃音清脆,竟压过了鼎鸣。他将三牲血洒在鼎间,黑绸瞬间吸饱鲜血,巫纹在血的浸润下愈发清晰。
“时辰到 ——” 老巫医高唱祭词,声音苍老却有力,震得帐外汞雾都微微晃动,“昔有商汤祀鼎,以目通神;今有巴清献目,以安九鼎!血为引,目为祭,玄鸟归,四海宁!” 他举起青铜铃猛摇三下,“请玉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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