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端的光谱分析显示,这块陨铁含有罕见的锎元素,其同位素的半衰期与火药的稳定性周期完全一致。而六边形纹路,实则是天然形成的纳米级起爆药晶体,只需0.1焦耳的能量就能引发链式反应。
最让青林震惊的,是路九渊对火药未来的预见。他在《丹房秘要》的跋文中写道:"此物非止燃爆,亦可驱动车船,亦可开凿山河。他日若能控其力,而非任其爆,当为万世之利。"文末画着幅奇怪的图:一个圆柱形的器物,底部喷出火焰,旁边标注着"飞升之具"。
"现在的药太烈,"路九渊指着图对青林说,"就像野马,得慢慢驯。也许将来能用它把人送到月亮上?"他将陨铁碎片贴近炼丹炉,炉内的火焰突然笔直向上,形成一道细长的火柱,"你看这力,能顶起千斤重物。"
乾道二年的冬天,路九渊在一次试验中被炸伤。弥留之际,他将《丹房秘要》和那块陨铁交给青林:"星砂本是天上物,终要归天。它教我们引火,不是为了焚城,是为了照亮黑夜。"陨铁接触到终端的瞬间,探测器的屏幕突然亮起,显示出这颗流星的轨迹——它来自猎户座的M42星云,携带的反物质粒子,正是驱动恒星聚变的能量源。
时空乱流再次将青林吞噬时,他最后看了眼丹房的方向。暮色中,炼丹炉的烟囱正喷出蓝白色的火焰,像一柄插入大地的火炬。路九渊的身影在火光中渐渐透明,手中的药勺与陨铁融为一体,化作道贯穿古今的能量束,将黑火药的配方密码,注入人类文明的基因库。
再次睁眼时,青林躺在22世纪的化学博物馆里。展柜里陈列着北宋《武经总要》中的火药配方,旁边的电子屏上,现代火箭推进剂的分子结构正在演示。讲解员指着屏幕上的能量曲线说:"这种受控核聚变的原理,与北宋炼丹家路九渊记录的'伏火法'有着惊人的相似性,就像跨越千年的智慧接力。"
他走到落地窗前,窗外的航天发射场正在进行火箭测试。青林握紧掌心的陨铁碎片,碎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探测器的屏幕上,1160年的黑火药与22世纪的聚变燃料正在进行能量对比,两条逐渐重合的曲线,像一条跨越时空的火线,连接着人类对能量掌控的最初探索与终极梦想。
终端的屏幕暗下去前,青林看见自己的研究报告上,自动浮现出一行字,笔迹酷似路九渊:"火者,阴阳之精,能毁亦能造。善用之,则凿山开路,利济天下;滥用之,则焚天毁地,自取灭亡。"
他知道,从那个硫磺味弥漫的寿春丹房开始,有些东西永远改变了。
无论是1160年点燃的陶罐,还是22世纪发射的火箭,火药的本质从来不是毁灭的工具,而是人类突破局限的阶梯。
就像路九渊说的,星砂照亮的不仅是黑夜,还有人类文明走向星辰大海的道路——那条用智慧驯服能量的漫漫长路,从寿春的炼丹炉开始,永远不会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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