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昌笑了:“那倒是很准。不过,石头落地是死的,人心是活的。就像这风,你知道它从东边来,但它会不会转个弯,谁也说不准。”
青林没说话。他想起研究所里的超级计算机,能模拟天气,能预测天体运行,但就是算不准人会做什么。姬昌不用计算机,就靠看天看地看人心,好像反而能摸到些更根本的东西。
日子一天天过,青林跟着姬昌学画卦象。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他记起来不难,难的是怎么理解。姬昌不教他怎么算祸福,只教他怎么看“象”——看山的走势像不像艮卦,看水的流动像不像坎卦,看人的性情像不像离卦。
“其实,卦不在纸上,在心里。”一次,姬昌指着远处的麦田,“你看麦子,春天生,夏天长,秋天收,冬天藏,这就是一个卦的变化。你懂了麦子的性子,就懂了这个卦。”
青林看着麦田,忽然觉得那些整齐的卦象活了过来。它们不是死板的符号,是万物的影子,是变化的脚印。就像他学的物理定律,不是写在课本上的公式,而是藏在万事万物里的规矩。
这天,姬昌要去勘察一条新修的水渠。青林跟着一起去,走在田埂上,看见几个农夫在吵架。原来他们分水源,两家都觉得对方多占了,吵得脸红脖子粗。
姬昌走过去,没说话,只是蹲下来看水渠的走向,又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坎卦,坎卦中间是断的,像水流动的样子。“水这东西,你堵它,它就漫出来;你让它顺,它就自己流得匀。”他指着水渠,“这里窄了,水过不去,就会往两边漫。把这里挖宽些,两家的田都能浇到,何必吵呢?”
农夫们愣了愣,低头看水渠,果然在姬昌指的地方有个窄口。他们脸一红,赶紧拿锄头去挖。青林看着姬昌,忽然明白他为什么推演八卦了——不是为了算命,是为了找到让万物顺顺当当的法子。
晚上回去,青林坐在火堆旁,看着跳动的火苗发呆。火苗忽明忽暗,像离卦的符号。他想起自己的世界,人们总想着征服自然,改造世界,用机器把河流拦住,用农药把虫子杀死,好像这样就能掌控一切。但姬昌说,水要顺,火要导,万物都有自己的路,你得顺着它走,它才会帮你。
“在想什么?”姬昌走过来,递给青林一块烤红薯。
“我在想,我家乡那边,是不是把卦算错了。”青林咬了口红薯,热得烫嘴,“他们总想着让万物听人的,忘了万物自己也有势。”
姬昌笑了:“路不同,走法也不同。你们那边的人,或许有你们的难处。就像这红薯,生着不能吃,得烤透了才甜,但你要是烤得太急,外面焦了,里面还是生的。”
青林点点头。他忽然觉得,姬昌说的八卦,和他学的科学,可能根本上是一回事——都是想弄明白世界怎么转的。只是一个用符号,一个用公式;一个看整体,一个拆局部。
又过了几个月,青林已经能熟练地画出六十四卦了。他还发现,这些卦象的变化,跟计算机的二进制有点像。二进制用0和1,八卦用阴和阳,都是用简单的东西组合出复杂的世界。
“侯爷,您说这天地,是不是也像个大机器?”一天,青林忍不住问,“按规矩转,不会错?”
姬昌望着远处的山:“像,但不全是。机器是死的,天地是活的。它有规矩,但也会变。就像人会老,草会枯,但明年草又会发芽,这就是变中的不变。”
青林忽然想起了那个把他送过来的机器。它模拟时空,靠的是公式和数据,但时空本身,可能比任何公式都复杂。就像姬昌的八卦,看似简单,却藏着无穷的变化。
这天夜里,青林又梦见了研究所的灯光。醒来时,帐篷外的天空亮得奇怪,不是日出,是一种淡淡的白光,像他穿越那天机器爆发出的光。
他心里一动,走出帐篷,看见姬昌正站在空地上,抬头望着天。
“侯爷……”
姬昌转过头,眼神平静:“你要走了,对吗?”
青林愣住了:“您怎么知道?”
“势变了。”姬昌指了指天上的光,“就像云聚了要下雨,风来了要落叶,你的势,不在这儿了。”
青林鼻子有点酸。他在这里待了快一年,学会了看星星辨方向,学会了用蓍草算天气,更学会了怎么看“势”。他忽然觉得,自己学的那些物理知识,好像和姬昌的八卦,在心里慢慢融到了一起。
“侯爷,我……”他想说谢谢,又觉得说不出。
姬昌从怀里掏出一块木牌,上面刻着一个简单的乾卦。“这个给你。不管到了哪里,记住,天健不息,人也要跟着走,别停下。”
青林接过木牌,木头的温度传到手里,很实在。他看着姬昌,忽然想起自己来时的疑问:科学和古老的智慧,到底哪个更对?现在他好像明白了,它们就像一枚硬币的两面,都在说同一个世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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