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拍了拍手，两名侍从牵着一头动物从后面走了上来。青林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根本不是马，而是一头鹿，一头体型健壮的雄鹿，头上还长着分叉的鹿角，身上的毛色是浅棕色的，与黑色的骏马有着天壤之别。
周围的官员和侍卫们也纷纷议论起来，窃窃私语声像潮水一样蔓延开来。
“那不是鹿吗？怎么说是宝马？”
“郎中令大人是不是看错了？”
“嘘……小声点，别被大人听到了。”
胡亥揉了揉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赵卿，你是不是搞错了？这明明是一头鹿，怎么会是宝马呢？”
赵高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他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提高声音说道：“陛下，这确实是一匹宝马，臣怎么敢欺骗陛下呢？您看它的四肢多么健壮，跑起来比普通的马还要快，只是毛色与常见的马不同罢了。或许是陛下近日政务繁忙，有些眼花了？不如让各位大臣说说，这到底是马还是鹿？”
青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来了，“指鹿为马”的戏码正式开始了。他注意到，赵高在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直在官员们身上扫过，带着明显的威胁意味。那些平日里与赵高交好的官员，立刻纷纷附和：“陛下，郎中令大人说得对，这确实是一匹宝马，臣等看得清清楚楚。”
而那些正直或者与赵高有矛盾的官员，则皱着眉头，有的沉默不语，有的则小声说道：“不对啊，这明明是鹿……”
胡亥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又仔细看了看那头鹿，再看看周围官员们截然不同的反应，一时间有些迷茫。他从小在深宫长大，养尊处优，对宫外的事物本就不熟悉，加上近日沉迷酒色，脑子更是昏沉。他疑惑地看向赵高：“赵卿，怎么他们说的不一样？难道真的是朕眼花了？”
赵高适时地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陛下，臣以为，或许是上天在警示陛下，近日陛下过于劳累，应该多休息，少处理政务，以免损伤龙体。至于这头……这匹马，臣愿意将它献给陛下，让陛下好好调教，日后定能成为陛下的得力坐骑。”
说到这里，赵高的眼神再次变得冰冷，他对着那些说“鹿”的官员，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们这些人，竟敢欺骗陛下，混淆是非，难道就不怕陛下降罪吗？”
那些说“鹿”的官员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们没想到赵高竟然会如此明目张胆地颠倒黑白，更没想到他会借着这件事威胁自己。其中一名胆子较小的官员，立刻改口道：“陛下，臣刚才看错了，这确实是一匹宝马，是臣糊涂，还请陛下恕罪。”
有了第一个人改口，其他官员也纷纷效仿，就连那些原本沉默不语的官员，也不得不违心地说这是一匹马。只剩下两名官员，依旧坚持说这是鹿，他们梗着脖子，对着胡亥说道：“陛下，臣等所言句句属实，这确实是鹿，绝非宝马，还请陛下明察！”
赵高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记下了这两名官员的名字。胡亥见大家都说是马，便也不再怀疑自己，反而觉得是自己近日太过疲惫，才会看错。他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既然大家都说是马，那就是马吧。赵卿，这马就交给你了，好好调教。我们继续射猎。”
车队再次启动，青林跟在后面，心中却翻江倒海。他知道，这场“指鹿为马”的闹剧，看似荒唐，实则是赵高精心策划的一场权力测试。通过这件事，赵高不仅测试出了哪些官员忠于自己，哪些官员反对自己，还进一步巩固了自己在朝中的地位，让胡亥更加依赖自己。而那些坚持说“鹿”的官员，恐怕在不久之后，就会遭到赵高的报复。
接下来的几天，青林一直暗中观察着事态的发展。果然，不出他所料，那两名坚持说“鹿”的官员，没过多久就被赵高安上了“诽谤陛下”“勾结叛军”的罪名，打入了大牢，最终被处死。而那些在“指鹿为马”事件中附和赵高的官员，则纷纷得到了提拔和赏赐。
整个咸阳宫，甚至整个关中地区，都笼罩在赵高的恐怖统治之下。官员们人人自危，再也没有人敢反对赵高，甚至连皇帝胡亥，也彻底沦为了赵高的傀儡。青林看到，胡亥越来越沉迷于酒色，将所有政务都交给了赵高，每天只是在宫中饮酒作乐，对宫外的叛乱和民不聊生的景象一无所知。
有一次，青林作为侍卫，奉命在胡亥的寝宫门外值守。他听到寝宫内传来胡亥醉醺醺的声音：“赵卿，外面是不是有人在造反？朕怎么总听到有人在哭？”
赵高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安抚：“陛下，您多虑了。外面只是一些流民在哭闹，臣已经派人去处理了。现在天下太平，陛下只管安心享乐，不必为这些小事烦心。”
“那就好，那就好……”胡亥的声音逐渐模糊，显然又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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