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褒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他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苦笑道:“这位小友倒是眼光独到。世人皆骂我愤世嫉俗,却不知我笔下的每一个字,都是用血泪写就的。你且看这洛阳城,权贵当道,富者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钱可通神,钱可买官,钱可杀人……这‘钱神’,哪里是神,分明是吃人的魔鬼!”
说到激动处,鲁褒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竹简都微微颤抖起来。他的眼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声音也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我曾见有寒门子弟,才华横溢,却因无钱行贿,终生不得志;也曾见有贪官污吏,胸无点墨,却因家财万贯,步步高升。这世道,还有公理可言吗?”
青林沉默了。他来自千年之后的未来,那里虽然没有封建等级制度,却也有着类似的问题。金钱至上的观念依旧存在,贫富差距依然悬殊。他原以为鲁褒只是一个批判现实的文人,却没想到,他的心中竟然藏着如此深沉的痛苦与绝望。
吉力大师轻轻摇头,说道:“先生,世事如此,非一人之力所能改变。您的《钱神论》,虽然能警醒世人,却终究无法改变这世道的本质。”
鲁褒闻言,苦笑一声,说道:“大师所言极是。我又何尝不知,我的文字不过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但我若不写,心中的愤懑便无处宣泄;我若不写,后人便不知这世道曾有过如此荒诞的一面。哪怕只能唤醒一人,我也心甘情愿。”
青林心中一动,问道:“先生,您觉得,这‘钱神’真的就无法战胜吗?”
鲁褒看向青林,眼神复杂地说道:“小友,你来自未来,想必见识过更繁华的世界。你告诉我,未来的世界,是不是就没有‘钱神’了?”
青林愣住了。他该如何回答?未来的世界,虽然科技发达,物质丰富,但金钱依旧是人们追逐的目标。有人为了钱不择手段,有人为了钱妻离子散,有人为了钱铤而走险……“钱神”的影子,从未真正消失过。
见青林沉默不语,鲁褒便明白了一切。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无论过了多少年,这‘钱神’依旧是世人心中的执念。也罢,也罢……”
他重新拿起狼毫笔,目光再次变得坚定起来:“即便如此,我也要写下去。我要让后人知道,曾有人在这黑暗的时代,发出过一声呐喊;我要让‘钱神’知道,即便世人皆拜倒在它的脚下,也依旧有人敢于直视它的眼睛!”
笔尖再次落下,竹简上的文字仿佛有了生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钱之为体,有乾有坤。内则其方,外则其圆。其积如山,其流如川。动静有时,行藏有节。市井便易,不患耗折。难折象寿,不匮象道。故能长久,为世神宝。”
青林静静地看着鲁褒写字,心中百感交集。他突然明白,鲁褒的智慧,不仅仅在于他对现实的深刻洞察,更在于他在绝望中依旧坚守的信念。他知道自己无法改变世界,却依旧选择发出声音;他知道自己的文字可能无人问津,却依旧选择奋笔疾书。这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才是最可贵的智慧。
吉力大师看着鲁褒的背影,轻声对青林说道:“你看,这就是真正的智者。他们不追求改变世界,却在努力照亮黑暗;他们不追求名垂青史,却在不经意间留下了不朽的传奇。”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夕阳的余晖透过茅舍的破洞洒进来,将鲁褒的身影拉得很长。他终于写完了最后一个字,放下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拿起桌上的竹简,仔细地翻阅着,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终于……写完了。”
鲁褒将竹简放下,看向青林和吉力大师,说道:“二位先生,今日与你们相见,实属缘分。这《钱神论》,就当是我送给二位的礼物吧。”
青林连忙摆手,说道:“先生客气了。这《钱神论》是您的心血之作,我们怎敢夺人所爱。”
鲁褒微微一笑,说道:“小友不必推辞。文字本就是用来传递思想的,若是藏之深山,无人问津,那才是真正的可惜。我相信,你们一定会让更多人看到这篇文章,让更多人明白其中的道理。”
吉力大师站起身,对着鲁褒深深一揖,说道:“先生放心,我们定不负您的期望。”
就在这时,“星轨”手环突然发出一阵微弱的蜂鸣,淡蓝色的粒子流再次亮起。青林心中一紧,知道时空通道即将关闭,他们必须尽快离开。
“先生,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了。”青林对着鲁褒拱手行礼,语气中充满了不舍。
鲁褒点点头,说道:“二位先生一路保重。若有来世,希望我们能在一个没有‘钱神’的世界相见。”
青林和吉力大师不再多言,转身走向时空通道。在踏入通道的那一刻,青林回头看了一眼鲁褒,只见他正坐在桌前,拿起《钱神论》的竹简,低声诵读着,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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