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场”如同缓慢蔓延的灰色瘟疫,不断蚕食着联盟最后的生存空间。通讯彻底瘫痪,能量武器失效,指挥体系被切割成无数互不相连的孤岛。战争回归了最原始、最血腥的面貌——视线范围内的短兵相接。
“铁壁-IV”核心防御圈的外围阵地,已然化作了修罗场。士兵们依靠着残破的掩体、战友的尸体,以及手中打红了枪管的实弹武器和沾满粘稠液体的近战兵刃,与沉默涌来的归墟单位进行着绝望的拉锯战。每一次影裔利爪的挥击,每一次酸性孢子的溅射,都意味着生命的消逝。伤亡率高得惊人,阵地反复易手,脚下的金属地板被鲜血和腐蚀液浸染得粘滑不堪。
布伦特所在的B-7区延伸阵地,情况同样岌岌可危。在之前侥幸干扰了一台“寂静场”发生器后,他们获得了短暂的喘息,但更多的影裔和新型单位很快填补了空缺。灰暗的雾气如同有生命的触手,不断向前延伸,压缩着他们本就不多的活动空间。
“下士!弹药快打光了!李和卡恩也……”一个脸上带着灼伤疤痕的老兵哑着嗓子喊道,话未说完,就被侧面扑来的一头影裔拖入了浓雾,只留下一声短促的惨叫。
布伦特心脏一抽,挥动高周波刃砍翻另一头影裔,环顾四周,还能站着的战友已不足十人,个个带伤,眼神中充满了疲惫与麻木。绝望如同冰冷的铁箍,紧紧勒住他的喉咙。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那点“星火种子”再次跳动起来。这一次,不再是清晰的方位感,而是一种更加模糊的、类似于“共鸣”的牵引。他下意识地看向左前方大约三十米外,另一处由几块扭曲钢板构成的简易掩体。那里,同样有几位士兵在苦苦支撑。
几乎在布伦特看过去的同时,掩体后一位断了一只角的犀牛人种士兵也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恰好与布伦特对上。那一刻,没有任何语言交流,布伦特却奇异地“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意图——需要火力掩护,侧翼有潜伏者。
而几乎同时,布伦特自己也接收到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来自自己右侧一处看似平静的雾气区域。
“老疤!火力压制左边那个缺口!其他人跟我盯死右边!”布伦特几乎是吼着下达了命令,同时将最后几发大口径手枪子弹射向右侧的雾气。
被称为“老疤”的士兵没有任何犹豫,尽管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将仅剩的弹链对着左侧缺口疯狂扫射。果然,几头试图从那里突进的影裔被打了个正着,发出无声的嘶鸣退了回去。
而布伦特射击的右侧雾气中,也传来一声尖锐的摩擦声,一道扭曲的空间波动一闪而逝,显然某种潜伏的威胁被惊扰或逼退。
一次成功的、无声的协同!
不仅是布伦特这边,在犀牛人士兵那边,他们也依据着莫名的“直觉”,适时地提供了布伦特所需的反击火力,打退了一次正面的猛攻。
两个原本被“寂静场”隔绝的小队,在这一刻,通过那微弱“星火种子”的共鸣,完成了一次精准的、超越语言的战术配合!
这次成功的配合,如同在干涸的心田滴入甘露。布伦特和犀牛人士兵隔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一丝重新燃起的火光。他们意识到,他们并非完全孤立无援!有一种超越常规通讯的方式,正在他们之间悄然建立!
接下来的战斗中,布伦特开始有意识地尝试主动去“感应”和“引导”这种共鸣。他发现,当他集中精神,将自身的战斗意图(例如“需要压制某点”、“准备突击”、“小心某方向”)强烈地指向脑海中的光点时,附近其他拥有“种子”的战友,有很大概率能够接收到这种模糊的意念,并做出相应的反应。
这种联系极其原始和粗糙。无法传递复杂信息,无法保证百分百成功,而且极其耗费心神。但它确实存在!它像是一种基于共同经历(都曾与凯登力量深度接触)和共同绝境而催生出的、潜意识层面的精神链路网络。
随着战斗的持续,这个自发形成的、微型的“心网”雏形,开始展现出更奇妙的作用。布伦特发现,当他与附近几名“种子”持有者保持这种微弱共鸣时,他们对于“寂静场”中能量流动的感知似乎变得更加敏锐。他们能更早地察觉到“寂静场”发生器的位置变化,能隐约感知到影裔集群移动的大致方向,甚至能对那种扭曲空间的攻击产生提前零点几秒的危机预警!
这微小的优势,在残酷的白刃战中,往往就是生与死的区别。
渐渐地,以布伦特和那位名叫“雷犀”的犀牛人士兵为核心,这片区域的残存士兵开始自发地向他们靠拢。他们之间没有言语,只是依靠着那微妙的意念共鸣和长期战斗形成的默契,组成了一个更加紧密的防御团体。他们像一群在暴风雪中相互依偎取暖的旅人,依靠着彼此脑海中那点微弱的星火,对抗着周遭无边的灰暗与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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