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坟场的死寂如凝固的墨汁,粘稠得几乎令人窒息。东皇太一周身太阳金焰凝缩至极致,化作一层流淌的液态金膜紧贴神躯,将自身那磅礴如烈阳的气息死死锁住,唯恐惊动这片死亡之地深处某些不可名状的沉眠者。脚下是破碎法则与混沌能量混合而成的虚空浮土,每一步落下,都漾开无声的涟漪,如同行走在巨大尸骸的皮肤之上。
他的神念如最精密的探针,扫过一座由扭曲金属与星辰碎核熔铸而成的巨山。山体底部,一点温润的月华穿透厚重的混沌尘埃,顽强地闪烁着。太一拂袖,指尖一缕凝练到极致的太阳真火如最灵巧的刻刀,无声熔开包裹的冰冷金属,露出内里一块巴掌大小的残破玉璧——寒魄冰轮的碎片。它形如残月,裂纹遍布,触手冰凉,精纯的太阴之气瞬间沁入元神,仿佛握住了常曦在太阴桂树下洒落的一缕清辉。神念深处,已浮现常曦以此物为引,映照心魔,斩却执念尸的清冷身影。
“嗡…”
腰间悬挂的玉佩突然发出比之前任何时刻都更为清晰的颤鸣,温润的白光如水波般荡漾开来。太一低头,只见那玉佩表面玄奥的“道”字箴言急速流转,光芒凝聚、拔升,竟在玉佩上方三寸处,化形而出!
一个仅拇指大小的小姑娘,悬停在那里。她通体笼罩着一层纯净柔和的白光,仿佛由最精粹的先天道韵凝聚而成。小小的身体玲珑剔透,面容模糊却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圣洁与古老。她无眸,亦无口,唯有一片纯净的光辉,此刻正微微转向太一手中那散发着月华的寒魄冰轮碎片,小小的身体轻轻晃了晃,似乎在好奇地“打量”,又像是在确认着什么。一股纯净、温和却又无比浩瀚博大的指引意念,如同涓涓暖流,直接流入太一的心湖,比玉佩形态时更加清晰、灵动。
太一金瞳中掠过一丝了然与新奇。这便是混沌元灵的具象显化,洪荒天道意志在此方绝域最本源的指引化身。“原来是你这小东西引路。”他低语,指尖小心翼翼地拂过那小小的光之身躯,触感温润,如同触摸最纯净的宇宙本源。元灵小姑娘微微扭动了一下,散发出的意念带着一丝被触碰的羞涩,随即又坚定地指向坟场深处另一个方向,那意念中带着催促。
在元灵小姑娘精准的指引下,太一很快在一簇巨大如山脉、内部布满孔窍的紫水晶晶心深处,寻得了目标。那是一截三寸长短、纯粹由凝固阳光淬炼而成的混沌金乌本源翎羽!至阳至刚的气息隔着厚重水晶便灼烧着神念。元灵小姑娘悬停在巨大的水晶柱前,小小的光手轻轻按在水晶表面。没有惊天动地的力量,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抚慰”与“沟通”的道韵从她身上弥漫开来。那坚硬冰冷、足以抵御混沌风暴冲刷亿万年而不毁的紫水晶,其内部结构在这股道韵下竟产生了奇妙的软化与分离,仿佛坚冰在暖阳下悄然消融出一道缝隙。太一指尖金焰一闪,那截边缘锐利如道纹、尖端一点炽白锋芒的金乌翎羽便顺从地落入他掌心。灼热的太阳真火本源之力瞬间涌入体内,与他的本源产生强烈共鸣,头顶东皇钟虚影发出一声愉悦的清鸣。羲和那明艳如火、执着刚烈的面容,与以此翎羽斩出焚尽虚妄恶念尸身的景象,同时在他心中定格。元灵小姑娘完成使命,轻盈地飞回,落在太一宽阔的肩头,小小的光足踩在流淌着太阳神纹的金甲上,竟未激起金焰丝毫反应,仿佛她本就是这神躯的一部分。
二、深渊低语与元灵惊悸
收集完最后一件对稳固三尸化身洞天颇有奇效的“界空藤”残枝,太一正欲转身离开这片令人压抑的死域。肩头的元灵小姑娘却猛地一颤!她那纯净的光辉瞬间变得急促闪烁,如同受惊的萤火。
就在同一刹那—— 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如同沉睡的混沌巨神在深渊中翻了个身,毫无征兆地攫住了太一的元神!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源自血脉、跨越了无尽时空的古老呼唤!带着难以言喻的悲怆、威严,以及一种…源自开天辟地之前的、令人灵魂颤栗的熟悉感!仿佛盘古父神残留的一缕意志,在永恒的沉眠中发出了一声梦呓!
太一霍然抬头,金瞳神光暴涨如两轮浓缩的太阳,穿透层层叠叠的残骸阴影,死死锁定向坟场最核心、最幽暗的深渊!那里,混沌气流粘稠如凝固的黑色琥珀,隐约可见一个庞大到无法窥见全貌的轮廓,如同沉眠的巨神之颅。仅仅是其无意识散逸出的一丝气息,便让太一感到自身如同面对浩瀚星海的尘埃,一种源自生命层次的绝对碾压感油然而生。那气息苍茫、厚重,带着最原始的混沌力量,却又诡异地缠绕着一缕微弱却本质极高的…盘古之意!荒谬的念头与巨大的警兆、以及无法抗拒的探索渴望,如同冰火在他道心猛烈冲撞!他下意识地向前踏出一步,周身锁住的金焰不受控制地升腾而起,仿佛要照亮那深渊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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