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入其中,冥想所需伪装的形态。你们的生命信息会指引材料的编织。记住,心念越清晰,‘皮’越完美。” 织音说完,便不再理会他们,转身开始处理那枚货物通行密钥。
乔安毫不犹豫,一步踏入面前的银色液体中。粘稠的银液包裹全身,瞬间隔绝了所有感官,却有一股温和而强大的力量渗入身体,引导他去勾勒一个截然不同的外形与气息。他心念电转,一个身材中等、面容平庸、眼神麻木、散发着微弱机械改造气息的“货物押运员”形象在意识中迅速成型。
另一边,兰也踏入银液。她闭上眼,努力驱散身体的虚弱和内心的焦虑。姐姐的影像在她心中清晰无比,双生感应让她能模糊地共享到姐姐的处境——冰冷、黑暗、充满束缚的恐惧。她需要伪装成一个毫无威胁、甚至奄奄一息的“货物”,这样才能顺利通过核心关卡。她引导着意识,构筑一个脸色苍白、气息紊乱、生命体征微弱、但依稀能看出被“采摘”过的“炉鼎”形象。
银液如同活着的织布机,开始在他们体表流淌、凝固、塑形。细微的刺痛麻痒感传来,仿佛是新的组织在生长、融合。
时间一点点流逝。
突然!“哗啦!”一声巨响!
“塞壬之歌”那由生物指骨串成的门帘被一股蛮横的力量粗暴地撕扯下来!一个如同铁塔般的庞大身影堵在了门口,几乎将光线完全遮蔽!
来人身高接近三米,肌肉虬结如同钢铁铸就,穿着一件沾满暗褐色污垢、由某种厚重兽皮缝制的皮围裙。他裸露的上半身布满纵横交错的狰狞疤痕,最恐怖的莫过于他的左臂——那根本不是人类的手臂,而是一柄巨大无比、锈迹斑斑、散发着血腥恶臭的船锚铁钩!铁钩的末端,还勾着一截血淋淋、不知属于何种生物的断肢!
黑水虻集市的真正掌控者之一,掌管着“肉铺”(处理各种来源不明的“肉材”,包括人)和地下格斗场的血腥屠夫——“锈钩”格隆!
格隆那只独眼(另一只被黑色眼罩覆盖)如同探照灯般扫过茧房内,最终贪婪地锁定在正在银池边处理通行密钥的织音身上,声如闷雷:“织音老板娘!听说你刚收了个好‘炉子’(指兰的通行密钥气息)!老子正好缺个上等货色招待‘上面’下来的大人物!开个价!”
他的目光扫过浸泡在银液中的乔安和兰,但显然他的主要目标是织音手中的货物通行证,那代表着“血茉莉”这件“货物”的归属权!在这无法之地,即便是织音这样神秘的存在,面对格隆这种掌控着集市暴力的地头蛇,也要掂量几分!规则之下,是赤裸裸的弱肉强食!
织音手中的动作一顿,符文之眼转向门口的巨兽,空灵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格隆,我的客人正在‘塑皮’,你的野蛮打扰了我的生意。”
“生意?” 格隆咧开大嘴,露出焦黄尖锐的獠牙,铁钩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老子就是最大的生意!把钥匙和那个炉子留下!至于你的客人…” 他那只独眼凶光毕露地看向银池中闭目的兰和乔安,“就当老子付的定金了!” 他迈开沉重的步伐,锈钩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就要强行抓向兰所在的银池!
危机降临!乔安和兰正处于“塑皮”的关键时刻,无法中断!织音态度不明!乔宇磅礴的力量一旦爆发,必然惊动蛛巢!他们潜入的计划眼看就要在第一步功亏一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沉浸在银液中的兰,紧闭的双眼眼皮剧烈跳动!一股源自灵魂深处、因感受到姐姐正在承受的极致羞辱与痛苦而爆发的无声尖啸,混合着她自身被格隆污言秽语激起的冰冷杀意,如同无形的精神风暴,猛地从她尚未完全成型的“皮”之下泄露出来!
这股精神冲击并非针对肉体,而是直刺灵魂!尤其对感知混乱、精神力量并不纯净的格隆效果更是显着!
“呃啊——!” 格隆那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砸中头颅!独眼瞬间充血,巨大的痛苦和暴怒扭曲了他丑陋的面孔!他那抓向兰的锈钩动作硬生生顿在半空!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织音符文之眼中的旋涡急速旋转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乔安在银液中紧闭的双眼霍然睁开,混沌星璇在左眼中一闪而逝,冰冷的杀机锁定了格隆!他感知到兰的精神波动,也感受到了乔宇在识海中蓄势待发的恐怖力量——若格隆再进一步,哪怕暴露,也必将其瞬间抹杀!
砂砾在沙漏中坠落的最后时刻——
一声低沉、沙哑、仿佛砂纸摩擦岩石的声音突兀地从茧房角落的阴影中响起:
“格隆,你这头蠢猪的锈钩…是想勾走我的‘货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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