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莽末年,天下大乱,只有临淮大尹、河南人侯霸能保全临淮郡。刘秀把侯霸召到寿春,任命他为尚书令。当时朝廷没有现成的典章制度,又缺少有经验的老臣,侯霸熟悉过去的典章制度,就收集残留的文献,分条奏明前代好的政策和法令,建议施行。
这年冬天十月甲寅日,刘秀回到皇宫。
隗嚣派马援去观察公孙述的情况。马援和公孙述本是同乡,一向关系很好,马援觉得自己到了蜀地后,公孙述肯定会像过去一样,和自己亲切握手、畅谈。可没想到,公孙述却大张旗鼓地安排了众多侍卫,才请马援进去。两人行完交拜礼后,公孙述就让马援先去客馆休息。之后,公孙述又专门为马援制作了都布单衣和交让冠,在宗庙里大集群臣,还特意为马援设立了旧交的座位。公孙述出行时,动用鸾旗、旄骑,沿途戒严清道,乘车而入,拜见宗庙时态度恭敬,宴请百官的场面也十分盛大,甚至想授予马援封侯大将军的职位。马援带来的宾客们都想留下来,马援却劝他们说:“如今天下胜负未定,公孙述不懂得像周公那样礼贤下士,和贤才共商成败,反而注重表面形式,就像个木偶,这样的人怎么能留住天下英才呢!”于是马援告辞返回,对隗嚣说:“公孙述就是个井底之蛙,却狂妄自大,我们不如一心和东边的刘秀结交。”隗嚣便派马援带着书信前往洛阳。
马援刚到洛阳时,等了很久,才由中黄门引入宫中。刘秀在宣德殿的南廊下,只戴着头巾,随意地坐着,笑着迎接马援,说:“你在我和公孙述之间周旋,如今见到你,真让我有些惭愧。”马援赶忙叩头谢罪,接着说:“当今天下,不仅君主挑选臣子,臣子也在挑选君主。我和公孙述同县,从小关系就好,我之前去蜀地,他让武士持戟守卫,才让我进去。我如今远道而来,陛下怎么就不担心我是刺客或奸人,竟如此随和呢!”刘秀又笑着说:“你不是刺客,不过是说客罢了。”马援说:“如今天下局势动荡,称帝称王的人数不胜数,如今见到陛下气度恢宏、豁达大度,和高祖刘邦很像,才知道真正的帝王自有其不凡之处。”
太傅卓茂去世。
十一月丙申日,刘秀前往宛城。
岑彭攻打秦丰长达三年,斩杀敌军九万多人,此时秦丰剩下的兵力只有一千人左右,粮食也快吃完了。十二月丙寅日,刘秀亲临黎丘,派使者劝降秦丰,秦丰却不肯投降。于是刘秀让朱祜等人接替岑彭继续围困黎丘,同时派岑彭、傅俊向南攻打田戎。
公孙述聚集了几十万大军,在汉中囤积粮草,还建造了十层的楼船,大量刻制天下州牧、太守的印章。他派将军李育、程乌率领几万人马,出兵驻守陈仓,和吕鲔会合,准备攻打三辅地区。冯异出兵迎击,将他们打得大败,李育、程乌都逃到汉中。冯异回军后,又打败了吕鲔,很多营垒都投降了。当时,隗嚣派兵协助冯异立了功,并派使者向刘秀汇报情况,刘秀亲自写信回复说:“我仰慕你的品德道义,一直想和你结交。从前周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仍向殷商称臣。我就像驽钝的马、铅质的刀,难以勉强扶持,却多次承蒙你这位‘伯乐’看重。将军你在南方抵御公孙述的军队,在北方抗击羌人、胡人的侵扰,正因有将军相助,冯异西征时,才能凭借几千兵力在三辅地区坚持作战。要是没有将军的帮助,咸阳早就被敌人攻占了!如果公孙述的军队打到汉中,三辅地区的百姓希望能借助将军的兵力,与敌军一决高下。倘若将军愿意相助,现在正是智者为国立功、分封土地的好时机!管仲说:‘生我的是父母,成就我的是鲍叔牙。’从今以后,我们就通过书信往来,不要轻信他人挑拨离间的话。”此后,公孙述多次派将领偷偷出兵,隗嚣总是和冯异联合起来,共同将其击败。公孙述派使者授予隗嚣大司空、扶安王的印绶,隗嚣却斩杀了使者,并出兵攻打公孙述,所以蜀地的军队再也不敢向北进犯。
泰山地区的豪杰大多和张步联合起来。吴汉向刘秀推荐强弩大将军陈俊担任泰山太守,陈俊打败了张步的军队,平定了泰山地区。
建武五年(公元29年)
春天正月癸巳日,刘秀返回皇宫。
刘秀派来歙持符节送马援回陇右。隗嚣和马援吃住都在一起,向他询问东方刘秀那边的情况,马援说:“我之前到朝廷,皇上多次召见我,每次和我私下交谈,都从傍晚一直谈到天亮。皇上才智出众、英勇有谋略,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而且他待人坦诚,没有什么隐瞒,心胸豁达,注重关键之处,这点和高祖很像;他又博览经学,处理政务、辩论事理的能力,前代帝王都比不上。”隗嚣问:“你觉得他和高祖刘邦相比怎么样?”马援说:“比不上高祖。高祖做事没有固定的模式,随机应变;当今皇上喜欢处理政务,行动都遵循规矩,而且不喜欢饮酒。”隗嚣听了不太高兴,说:“照你这么说,他反而比高祖更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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