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齐武帝游览华林园,看见一只猿猴跳跃悲鸣,问身边的人,回答说:“这只猿猴的孩子前几天坠崖死了。”齐武帝思念萧子响,于是呜咽流泪。茹法亮因此被齐武帝严厉责备,萧顺之惭愧恐惧,发病而死。豫章王萧嶷上奏请求收葬萧子响;齐武帝不允许,将萧子响贬为鱼复侯。
萧子响叛乱时,地方长官都上奏说萧子响叛逆,兖州刺史垣荣祖说:“这不应该这样说。正应该说:‘刘寅等人辜负朝廷恩宠,逼迫巴东王,使他到了这种地步。’”齐武帝看了他的奏书,认为垣荣祖会说话。
朝廷军队焚烧江陵的府衙,官府文书一时全部烧毁。齐武帝因大司马记室南阳人乐蔼多次担任本州的僚属,召见他,询问西部的事情。乐蔼回答详尽敏捷,齐武帝很高兴,任命他为荆州治中,敕令交付他修复府州的事务。乐蔼修缮了几百处官署房舍,不久全部完成,而且没有役使百姓,荆州地区的人都称赞他。
九月癸丑日,北魏太皇太后冯氏去世;孝文帝五天没喝一口水,哀伤过度,超过了礼仪规定。中部曹华阴人杨椿劝谏说:“陛下肩负祖宗的基业,治理万国的重任,怎么能像平民百姓那样守节而伤害身体呢!群臣惶恐不安,不知该说什么。况且圣人的礼仪,哀伤但不损害性命;即使陛下想在万代面前显示自己的贤德,那宗庙祭祀怎么办呢!”孝文帝被他的话感动,为此喝了一口粥。
于是各位王公大臣都到皇宫上奏表,“请求及时确定陵墓地址,并且依照汉、魏旧例,连同太皇太后的临终遗命,安葬后,就除去丧服,恢复正常办公。”孝文帝下诏说:“自从遭受灾祸,恍惚如同昨天,侍奉灵柩,还希望能仿佛见到太皇太后。陵墓迁移安葬,实在不忍心听到。”冬天十月,王公大臣再次上奏表坚决请求,孝文帝下诏说:“陵墓可以依照典章制度办理;丧服的事宜,感情上实在不忍心。”孝文帝想亲自到陵墓所在地,戊辰日,下诏:“所有日常随从的物品,都可以停止准备;那些武卫官员,要依照规定防卫侍从。”癸酉日,将文明太皇太后安葬在永固陵。甲戌日,孝文帝拜谒陵墓,王公大臣坚决请求除去丧服恢复办公。孝文帝下诏说:“不久会另外陈述我心里的想法。”己卯日,又拜谒陵墓。
庚辰日,孝文帝走出皇宫到思贤门右侧,与群臣相互慰问。太尉拓跋丕等人进言说:“我们以老朽的年纪,先后侍奉几代君主;国家的旧例,大多知道。回想远祖去世的时候,只有侍奉送灵柩的人穿丧服,身边的人都穿吉服;四位先祖三位太宗,沿袭下来没有改变。陛下以极孝的本性,哀伤过度。听说您每天吃的三顿饭不超过半碗,日夜不脱丧服。我们叩心屏息,坐立不安。希望稍微抑制一下极度的思念之情,奉行先朝的旧典。”孝文帝说:“哀伤是常有的事,哪里值得说!早晚喝粥,大致可以支撑,各位公卿何必担忧恐惧!祖宗专注于武功,没有修习文教;我现在仰承圣训,希望学习古代的做法,论说时事比较往事,又和前代不同。太尉等国老,是政务所托付的人,对于典章旧例或许不熟悉,姑且可以了解我的大致意思。其余古今的丧礼,我将把自己的想法另外询问尚书游明根、高闾等人,各位可以听他们的。”
孝文帝于是对游明根等人说:“圣人制定卒哭的礼仪,丧服的变化,都是逐渐抑制哀伤的感情。现在才十天左右,就说到恢复吉服,这特别有伤情理。”游明根等人回答说:“我们查考太皇太后的金册遗旨,是过一个月就安葬,安葬后就恢复吉服;所以在安葬之初,我们就上奏了除去丧服的事情。”孝文帝说:“我想中代之所以不能实行三年的丧礼,大概是因为君主去世,继位的君主刚刚确立,君主的恩德还没有流传,臣子的情义还不融洽,所以才身穿兖冕,举行即位的礼仪。我确实没有什么德行,但在位已经超过十二年,足以让亿兆百姓知道有君主了。在这个时候却不满足哀伤思念的心情,使感情和礼仪都缺失,实在令人痛恨!”高闾说:“杜预是晋朝的大学者,论述自古以来天子没有实行三年丧礼的,认为汉文帝的制度,暗合古代的规定,即使是末世所实行的,事情也可以沿袭。所以我们才多次冒昧请求。”孝文帝说:“我查考金册的旨意,之所以要抑制臣子的心情,让他们早点恢复吉服,是担心荒废政务的缘故。各位所请求的,用意也是这样。我现在上奉金册的命令,下顺群臣的心意,不敢沉默不言而荒废政务;只是想穿着丧服,废除吉礼,每月初一、十五尽哀痛的诚心,情理上是可以允许的,所以一心想这样做。像杜预的论述,对于思念父母的君主、居丧的君主来说,大概也是虚妄的。”秘书丞李彪说:“汉明德马后抚养章帝,母子之间的感情,没有什么可以非议的,等到马后去世,安葬不超过十天,章帝不久就恢复了吉服。但汉章帝没有受到讥讽,明德马后也没有损害名声。希望陛下遵循金册的遗令,克制哀伤听从大家的建议。”孝文帝说:“我之所以眷恋丧服,不听从大家的建议,实在是感情上不能忍受,哪里只是为了苟且避免别人的讥讽呢!现在侍奉太皇太后的丧事节俭朴素,已经遵奉了遗册;但悲痛思念的心情,是由我自己决定的,希望太皇太后的在天之灵不剥夺我的这一愿望。”高闾说:“陛下在上不除去丧服,我们在下独自除去丧服,那么作为臣子的道义就不够了。另外,陛下亲自穿着丧服,又处理朝政,吉凶的事情混杂在一起,我私下里对此有疑虑。”孝文帝说:“太皇太后抚慰关怀群臣,你们哀伤思念,还不忍心除去丧服,怎么能让我独自对至亲忍心呢!我现在被遗册所逼迫,只希望到了期限再说;虽然不能完全符合礼仪,内心的郁结也能稍微抒发。群臣各自按照亲疏、贵贱、远近确定除去丧服的差别,或许这样稍微接近古代的制度,也容易在现在实行。”高闾说:“从前杨王孙裸体下葬,皇甫谧不用棺材,他们的儿子都听从了没有违背。现在亲自奉守遗令却有所不从,这就是我们之所以多次冒昧上奏的原因。”李彪说:“三年不改变父亲的做法,可以说是大孝。现在不遵循金册的命令,恐怕会有改变做法的嫌疑。”孝文帝说:“杨王孙、皇甫谧都是用节俭来教诲儿子,他们的儿子遵循,难道和今天不一样吗!改变父亲的做法,大概和这个不同。即使有嫌疑,我也甘愿承受后代的讥讽,不忍心答应今天的请求。”群臣又说:“春秋两季的祭祀,事情难以废止。”孝文帝说:“自从先朝以来,总是由有关部门办理;我依赖太皇太后的慈爱训诫,常常亲自致敬。现在上天降下惩罚,人神都失去了依靠,依赖宗庙的神灵,也停止了祭祀。如果举行祭祀,恐怕违背了神灵的旨意。”群臣又说:“古代安葬后就恢复吉服,不必完成全部丧礼,这就是两汉之所以能治理国家,魏、晋之所以能整顿政务的原因。”孝文帝说:“安葬后就恢复吉服,大概是末世多战乱,权宜救世罢了。两汉的兴盛,魏、晋的兴起,难道是因为简化丧礼、遗忘仁孝吗!平时,公卿们常常称说当今四海安定,礼乐日益兴盛,可以和唐、虞媲美,比得上夏、商。到了今天,却想勉强改变我的心意,使我不超过魏、晋。这样的用意,我不知道是为什么。”李彪说:“现在虽然治理得清明安定,但江南有尚未归顺的吴地,漠北有不臣服的柔然,所以我们还怀有意外的忧虑。”孝文帝说:“鲁公戴着丧带从军,晋侯穿着黑色丧服打败敌人,本来就是圣贤所允许的。如果有意外,即使越过丧礼的规定也没有关系,何况是穿着丧服呢!怎么能在安定的时候预先考虑军旅的事情,而废除丧礼呢!古人也有称君主除去丧服但仍在居丧期间处理政务直到丧期结束的,如果不允许我穿丧服,就应当除去丧服,沉默不言,把政务委托给太宰。这两件事之中,任由公卿选择。”游明根说:“沉默不言,那么政务就会荒废;我们仰顺陛下的心意,请求允许您穿着丧服处理政务。”太尉拓跋丕说:“我和尉元先后侍奉五位君主,魏家的旧例,君主去世后三个月,必定到西边迎神,到北边禳除灾祸,举行全部的吉礼,从皇始以来,没有改变过。”孝文帝说:“如果能以道义侍奉神灵,不迎接神灵也会自己到来;如果失去了仁义,即使迎接神灵也不会来。这是平时就不应该做的,何况在我居丧的时候呢!我处在不应该多言的地位,不应该这样喋喋不休;但公卿们坚持要改变我的心意,于是形成了反复的争论,回想起来就悲痛欲绝。”于是大哭起来,群臣也哭着告辞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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