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豫再三,还是给李不言发了一条信息,语气尽量平静:“你的母亲刚才打电话给我,还邀请我周末去你家吃饭。”
信息发出去后,石沉大海。直到晚上,陆棠才收到李不言言简意赅的回复,只有一个字:
“嗯。”
陆棠看着那个“嗯”字,反复揣摩了半天。这算是默认?还是懒得解释?或者他也默许了他母亲的行为?
周末转眼即至。李曼珺派的司机准时等在了陆棠公寓楼下。坐在舒适的车后座,陆棠的心一直提着。她今天特意选了一套看起来乖巧又不失体面的连衣裙,化了淡妆,反复练习着待会儿见到李夫人该说什么。
车子驶入一个环境清幽的高档别墅区,最终在一栋设计现代大气的独栋别墅前停下。陆棠刚下车,就看到李曼珺已经站在门口等候了。她穿着一身质感极好的藕色套装,妆容精致,气质干练,看到陆棠,脸上立刻露出了热情而真诚的笑容。
“陆棠是吧?快进来快进来,外面热。”李曼珺亲自迎上来,亲切地拉住陆棠的手,上下打量着她,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喜爱,“照片上就觉得你漂亮,本人比照片还要水灵,气质真好。”
照片?陆棠心里疑惑着,哪来的照片?
李曼珺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笑着打了个哈哈掩饰过去,拉着陆棠进了屋。别墅内部的装修是现代简约风格,但细节处透着不俗的品味和价值不菲的艺术品。
让陆棠有些意外的是,李不言也在家。他穿着简单的家居服,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平板,见她进来,只是抬了抬眼,神色如常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又低下头去,仿佛这一切都再正常不过。
李曼珺对陆棠的热情超乎想象。她拉着陆棠在沙发上坐下,亲自给她倒水,拿水果,嘘寒问暖,从学业问到家庭情况(陆棠谨慎地避开了父母失踪的细节),语气温和,态度亲切,完全没有商场女强人的架子,就像一个普通的、关心儿子的母亲。
“不言这孩子,从小性子就冷,话也少,跟他爸一个样。”李曼珺嗔怪地看了一眼坐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李不言,又笑着对陆棠说,“他要是哪里做得不好,你多担待。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告诉阿姨,阿姨帮你教训他。”
陆棠被这直白的话弄得面红耳赤,偷偷瞥了一眼李不言,见他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平板,但耳根似乎有点红?她只好尴尬地笑着,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午餐非常丰盛,是李曼珺特意请家里厨师准备的。席间,李曼珺不断给陆棠夹菜,话题也总是有意无意地绕着李不言和陆棠转,试图打探他们“交往”的细节。陆棠应对得小心翼翼,既不能透露档案局和任务相关,又不能让李夫人看出破绽,只好含糊其辞,偶尔求助般地看向李不言。
而李不言,大部分时间都保持着沉默,只是在他母亲问得过于直接时,才会简短地插一句,要么转移话题,要么用一句“妈,吃饭”来打断。他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陆棠的“女朋友”身份,态度暧昧得让陆棠心慌意乱。
一顿饭下来,陆棠感觉比出一次任务还累。但不可否认,李曼珺的善意和喜爱是真诚的,这让她心里也暖暖的。
饭后,李曼珺借口要去书房处理点事情,把空间留给了两个年轻人。
客厅里只剩下陆棠和李不言,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和安静。
陆棠看着坐在对面,依旧没什么表情的李不言,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道:“那照片……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妈妈好像误会了我们的关系。你为什么不解释一下?”
李不言放下平板,抬眸看向她。他的目光深邃,如同古井无波,却又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他沉默了几秒,就在陆棠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
“照片是工作人员拍的,任务需要,留档记录。”他先解释了照片的来源,然后,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陆棠有些紧张的脸上,继续道,“我妈一直都是女强人的状态,难得她这么开心。”
他没有直接回答为什么不解释,但这句话,以及他此刻凝视着她的、带着某种复杂情绪的眼神,却让陆棠的心为之一颤。
他没有否认。他没有向他母亲解释。
这是不是意味着在他心里,也默认了这种“误会”?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误会?
陆棠看着他,看着他冷硬外表下那不易察觉的温柔和纵容,之前所有的忐忑和不安,在这一刻,似乎都找到了答案。她低下头,脸颊绯红,心中却像是被蜜糖填满,甜得发胀。
就在这时,李不言忽然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他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压迫感,却又奇异地让人安心。
陆棠下意识地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不再是平日的冷静自持,而是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清晰而炽热的情感。
“陆棠,”他开口,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带着平时的紧绷,“我妈没有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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