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此言一出，如同平地惊雷，在狭小的车厢内炸响！
陆棠猛地转过头，美眸圆睁，难以置信地看向李不言。她脑海中瞬间闪过杨成那张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脸，以及之前种种可疑的迹象。直接去找他？在这种内鬼身份不明，敌暗我明的时刻？这岂不是自投罗网？她红唇微张，想要说什么，却被李不言那决绝的眼神堵了回去。
李知慕和苏晴也是浑身一震，脸上写满了惊骇与不解。直接面见局长？这超出了他们所有的预案和想象！
李不言睁开眼，眼底深处是一片冰封万载的极寒之地，但在那坚冰之下，却又仿佛有炽热的岩浆在奔涌、咆哮。他侧过头，目光与陆棠惊疑的视线对上，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被背叛的熊熊怒火，有破釜沉舟的决绝，有对前路未卜的沉重，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要亲手撕裂某种信仰的痛苦。
“有些事，躲不过，也绕不开。”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砸在每个人的心头上，“必须当面问清楚！如果连坐镇中枢的最高负责人都无法信任，如果连局长办公室都已不再安全……”
他顿了顿，语气中的寒意几乎能冻结血液：
“那这回声档案局，这座我们曾誓死守护的堡垒，从根子上就已经烂透了！还有何存在的意义？！”
他并非一时冲动的莽夫。直接质问执掌庞大机构的最高领袖，其风险不言而喻。若杨成真是那隐藏最深的“牧羊人”爪牙，他们此行，无异于四只羔羊，主动送入虎口，恐怕连这栋大楼都走不出去。
但，反之呢？
若杨成并非内鬼，那么继续隐瞒，只会让那潜藏在阴影中的毒蛇更加肆无忌惮，让侵蚀从内部加速，直至整个档案局分崩离析，彻底沦为敌人的工具！他需要借助杨成的力量，需要那至高无上的权限，来调动资源，彻查到底！他更需要通过这次毫无征兆的、近乎逼宫般的当面质问，来观察，来试探，来确认这位局长的真正立场！
这是一场豪赌！一场将四人的性命、乃至整个档案局的未来都押上的豪赌！赌的是人心，是忠诚，是那黑暗中或许尚存的一线光明！
为了撕开这重重迷雾，为了揪出那该死的内鬼，他，李不言，别无选择！
“嗡——！”
越野车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如同被压抑许久的凶兽终于挣脱了枷锁，猛地窜出，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卷起漫天尘土，朝着江城的方向，朝着那座隐藏在都市霓虹阴影下的庞大机构，风驰电掣而去！
一路无话，只有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和车内几乎凝成实质的压抑。每个人都清楚，真正的风暴，此刻才刚刚开始酝酿。档案局的总部，或许将成为下一个修罗场。
回到那座熟悉的、冰冷而肃穆的钢铁堡垒时，已是午后。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幕墙照射进来，却驱不散弥漫在四人心头的阴霾。
没有休整，没有迟疑。李不言甚至没有让他们回去更换那身沾染了尘土与血腥气的作战服，便直接带着三人，穿过一道道需要高级权限验证的闸门，乘坐那部直通顶层的专用电梯。
电梯无声而快速地上行，金属墙壁倒映出四人冰冷而决然的面容。
“叮——”
顶层到了。电梯门滑开，一条铺着暗色地毯、寂静无声的走廊出现在眼前。光滑如镜的墙壁反射着冷光灯，显得空旷而肃杀。
守在局长办公室外那扇厚重的、铭刻着复杂符文与回声档案局徽记的合金大门前的两名高级警卫，看到面色冰寒、眼神如刀的李不言，以及他身后同样气息不稳、脸色难看的陆棠三人时，眼中同时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讶异。但他们显然认得李不言，知晓这位年轻强者的身份与权限，仅仅是身体微微紧绷了一瞬，并未出声阻拦，也没有任何额外的动作。
李不言在那扇象征着档案局最高权力的大门门前停下脚步。他深吸了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眼中最后的一丝复杂情绪被彻底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一往无前、玉石俱焚般的锐利锋芒！
他没有敲门，没有通报。
直接伸出手，按在了那冰冷而沉重的合金门板上！
“吱呀——”
一声轻响，在寂静的走廊中格外刺耳。厚重的房门，被他一把推开！
办公室内的景象映入眼帘——宽大、敞亮、布置极简却充满了未来科技感。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江城繁华的缩影。档案局局长杨成，正坐在那张象征着权力顶端的巨大办公桌后，低头批阅着一份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电子文件。听到这不同寻常的开门声，他有些讶异地抬起头。
当他的目光，触及到面色冰冷如霜、眼神锐利如剑的李不言，以及跟在他身后，明显经历了一场恶战、气息尚未完全平复，且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的陆棠、李知慕和苏晴时，杨成脸上那惯常的温和与从容瞬间被浓浓的讶异取代。但旋即，他那张颇具威严却又常带笑意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恰到好处的关切与疑惑，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微微前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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