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那道巨大的冰裂缝,风雪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狂暴猛烈起来。狂风卷起的已不再是轻柔的雪沫,而是大颗大颗坚硬如铁的冰粒,以惊人的速度砸在厚重的皮袄上,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如同无数隐形的弹弓持续不断地射出的石子,力道之大,甚至能让人感到隐隐作痛。能见度几乎降为零,四周是彻底吞噬一切的白茫茫,天地间失去了所有参照物,方向感在这里变得毫无意义,仿佛置身于一片混沌未开、唯有严寒与狂风的冰雪炼狱。每一步都像是在无尽的虚无中摸索,对意志力是极致的考验。
在这片混沌之中,雪狐却像一枚被精准引导的指针,依旧保持着惊人的方向感和异乎寻常的冷静。她不再仅仅依靠肉眼观察,而是时不时地停下脚步,做出一些在旁人看来极其费解甚至古怪的动作。她会毫无征兆地突然俯身,几乎将整个侧脸和耳朵紧紧贴在冰冷刺骨、光滑如镜的冰面上,屏息凝神,仿佛在倾听着大地深处脉搏的跳动;有时,她会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蘸取一点空中飘散的雪花,快速放入口中品尝,细细品味其中细微的差异,如同品鉴师在鉴别美酒;更多的时候,她只是静静地站立在原地,微微仰起头,闭上那双通常锐利如鹰隼的眼睛,用全部身心去感受风最细微的流向、速度的变化以及其中携带的冰冷信息。她的长发在狂风中疯狂舞动,衣袂翻飞,整个人仿佛就要乘风归去。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古老而神秘,带着一种原始的、近乎巫祝般的仪式感,与周围严酷冰冷的现代探险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和谐统一,仿佛她本就是这片冰雪天地诞生出的精灵。
“她……她到底在干什么?”小栓子趴在王五宽厚温暖的背上,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小声问走在旁边的徐逸风,眼中充满了抑制不住的好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
“不知道,”徐逸风摇了摇头,声音在风声中有些模糊,但语气却十分肯定,没有丝毫动摇,“但她选择的每一条路径,至今都在巧妙地引导我们避开那些最致命、最危险的区域。相信她的判断。”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并非凭空而来,而是在一次次险死还生中建立起来的。
这种信任在不久之前刚刚得到了血的验证。就在大约半刻钟前,雪狐毫无征兆地突然停下,猛地抬手,用前所未有的急促语气命令队伍全力向左侧一块巨大的、形似蘑菇的冰岩后方冲刺。那急切的态度感染了所有人,大家甚至来不及思考,就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扑向那块巨岩后方,刚喘上一口气,就听到他们原本行进的方向传来一阵沉闷如雷、连绵不绝的轰鸣声——一场规模不小的雪崩如同白色的洪荒巨兽,轰然倾泻而下,只是眨眼功夫,就将他们方才蹒跚走过的那片看似安全的缓坡彻底淹没、吞噬,堆积起一座令人望之心寒的崭新雪丘。
众人惊魂未定地回头望去,看着那片瞬间改换地貌的雪堆,个个脸色发白,冷汗瞬间浸湿了内衫又被冻成冰碴,心有余悸之感难以言表。若不是雪狐那近乎神迹的预判,他们此刻已然被深埋其下,成为这冰谷永恒的一部分。自此,再无人对雪狐的指引提出半分质疑。
然而,这种超凡的感知显然对雪狐的消耗极大。徐逸风敏锐地注意到,每一次预判和引领之后,她本就白皙的脸色都会更苍白透明一分,呼吸也会变得微微急促,虽然她极力掩饰,但那细微的颤抖和瞬间的虚弱却逃不过他的眼睛。但她始终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在前面带路,用单薄的背影为这支队伍开辟生路。
风雪似乎永无止境,时间的流逝变得模糊而缓慢。队伍在能见度极低的冰谷中沿着之字形路线艰难地迂回前进,体力和精神都在持续不断地、一点一滴地被这极端环境消耗、榨取。严寒如同无孔不入的魔鬼,狡猾地寻找着每一处衣物缝隙,试图钻透层层保暖的皮毛和棉絮,将刺骨的冰冷直接烙印在每个人的骨骼上,冻结滚烫的血液,麻木活跃的思维。
就在气氛压抑、绝望得几乎要达到顶点时,走在最前面的雪狐毫无预兆地又一次抬起手臂。那只包裹在皮质手套中的手在空中握成拳头,形成了一个极其清晰的停止前进的信号。
所有人如同被拉紧的弦,瞬间定格在原地,紧张地望向她。
她侧着头,身体微微前倾,再次进入了那种凝神感知的状态,仿佛在与无形的风雪进行着无声的交流。片刻后,她用那种特有的、冰冷而肯定、不容置疑的语气开口说道:“前面大约百步之外的冰坡内部结构不稳定,刚刚发生了我们感知不到的断裂和位移。绕道,走右边那条看起来更陡峭的冰脊。”
“右边?”夏侯琢顺着她纤细手指所指的方向竭力望去,只见那是一条如同刀锋般狭窄、陡峭得令人心惊胆战的冰脊,两侧都是倾斜角度极大、光滑无比的冰坡,看着就让人头晕目眩,脚底发软。“姑奶奶,您没看错吧?那条路看着比左边危险一百倍啊!而且那地方毫无遮挡,风肯定更大更猛!咱们这不是往阎王爷的刀口上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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