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里交易的东西光怪陆离,远超常人想象:刚从古墓里刨出来的、还带着湿泥和锈迹的青铜器皿、来路不明却油光水滑的珍贵皮草、贴着红纸、号称包治百病却效果可疑的虎骨药酒、甚至还有几杆老旧的洋枪和用油纸包着的黑火药。买家与卖家都心照不宣,交易往往在袖筒里或衣襟下完成,迅速而隐蔽,眼神闪烁间便已钱货两讫,彼此都避免过多对视。
王五目标明确,引着几人绕过几个散发着怪味的摊位,来到一个挤在两片巨大岩壁缝隙里的简陋茶摊。摊主是个独眼老者,满脸深刻的皱纹如同刀刻,正慢悠悠地用一把破陶壶煮着浑浊不堪、颜色深褐的茶汤,对周遭一切诡异或正常的交易都漠不关心,仿佛一尊石雕。
“老哥,叨扰,讨碗茶喝,顺便打听个道儿。”王五率先在那油腻破烂的小桌旁坐下,将几枚磨损严重的铜钱“啪”地一声排在桌面上。
独眼老者浑浊的独眼瞥了那几枚铜钱一眼,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沙哑得像是破风箱:“这里的茶,只解渴,不解事。”
王五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地又从怀里摸出一块小小的、成色一般的碎银子,轻轻推到铜钱旁边:“那就麻烦老哥,指点一下能解事的门路。”
老者那只独眼中终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枯瘦如鹰爪的手快如闪电般收起银子,揣入怀中,然后才压低了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想问什么?规矩懂吧?”
“兴隆杂货铺的朱老板,听说前几天好像惹了点麻烦,折进去了。”王五说得极其自然,滴水不漏,“哥几个是他远房来的亲戚,听到信儿,心里着急,想来打听打听到底怎么回事,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忙,或者……至少收个尸。”
老者闻言,嘿嘿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干涩而诡异,在寂静的鬼市里格外刺耳:“老朱啊……他是个明白人,在这凉州城里混了这么多年,门儿清。可有时候啊,人太明白了,就不是好事。有些东西,看得太清,容易瞎,容易招祸。”
“他到底是看了什么东西,惹了哪路神仙?”夏侯琢接口问道,语气模仿着走方郎中特有的那种温和与无奈,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好奇。
老者抬起独眼,仔细打量了他一眼,又扫了扫王五身后如同铁塔般沉默的巴特尔和气息冰冷的雪狐,慢悠悠地道:“西边,沙漠那头,流过来的新鲜玩意儿。刻着鬼画符的石头片子、锈得不成样子的烂铁块,还有些人不人鬼不鬼、看着就邪门的雕像。那玩意儿,啧,沾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邪性,谁沾手谁倒霉,都没好下场。老朱啊,就是职业病犯了,什么都想弄个明白,结果……把自己给弄进去了。”
“东西现在在谁手里?”巴特尔沉声问道,兜帽下的目光锐利如刀,紧紧盯着老者的表情。
老者却摇了摇头,露出讳莫如深的表情:“烫手的山芋,谁拿谁烫伤。听说倒了好几道手了,都没人敢捂热乎。最后听说……是让‘沙狐帮’那伙人给接了过去。那帮孙子,哼,最近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攀上了不得了的高枝儿,狂得没边了,专门替某些见不得光的大人物处理这种脏活累活。”
“沙狐帮?什么来路?以前没怎么听说过。”王五身体微微前倾,追问道,试图挖出更多信息。
“凉州城里新蹿起来的一伙混混,心黑手狠,头目叫沙里飞,是个滚刀肉。”老者啐了一口唾沫,似乎很是不屑,“原先不过是在码头抢食吃的泥腿子,穷横!可邪门的是,就这半年,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人手多了,家伙也阔绰了,还跟……咳,”他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猛地打住话头,浑浊的独眼闪过一丝警惕,抬手指了指鬼市更深处一个灯火相对稍亮些、人声也稍显嘈杂的角落,“他们的窝就在那儿,自个儿去问吧,老头子我年纪大了,耳朵背,啥也没听见,啥也没说。”说完,便低下头,专心摆弄他那破陶壶,再也不看几人一眼。
得到关键信息,几人不再停留,起身离开茶摊。沙狐帮的据点十分显眼,是一个用破木板、烂席子和脏兮兮的油毡布勉强搭起的大棚子,里面烟雾缭绕,混杂着汗臭和劣酒的味道。几个穿着杂乱但面相彪悍的汉子正围着一个木箱赌骰子,吆五喝六,骂声不断。旁边随意堆放着几个箱笼,其中一个箱子盖板敞开,里面赫然露出几件造型奇特、色彩暗沉、带着明显异域风格的陶俑和金属器物的边角。
王五使了个眼色。夏侯琢整理了一下肩上的药箱,深吸一口气,脸上堆起江湖郎中小心翼翼的笑容,率先弯腰走了进去,朗声道:“各位爷,打扰发财。小可走方行医,途径宝地,看几位爷印堂发赤,眼蕴血丝,似有肝火亢盛、虚烦不安之兆,怕是夜里难以安枕吧?小可这儿有祖传秘方配制的清心丸,清热去火,安神定惊……”
“滚蛋!哪来的臭郎中,满嘴放屁!爷们好得很!少他妈在这触霉头!”一个满脸横肉、胸口长着黑毛的汉子不耐烦地挥手驱赶,如同驱赶苍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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