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寒意,已如同无形的潮水,彻底浸透了凉州城的每一寸砖石,每一片屋瓦。废弃车马店的破屋内,空气却因刚刚经历血战、疾驰归来的几人而显得燥热且凝重。血腥气、雨水的湿冷气、汗味、还有劫后余生的急促喘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具压迫感的氛围。跳动的油灯火苗将人影拉长,扭曲地投射在剥落的墙壁上,仿佛一群躁动不安的幽灵。
朱掌柜被小心地安置在屋内相对干燥的角落,身下铺了厚厚的干草。夏侯琢正单膝跪地,动作娴熟而迅速地用烧开放凉的清水为他清洗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然后敷上特效的金疮药,再用干净的布条仔细包扎。这位饱经风霜、在凉州城经营多年的老江湖虽然脸色苍白,虚弱不堪,但眼神已然恢复了往日的锐利和精明,只是在那眼底最深处,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后怕与遭受背叛、折磨后的熊熊怒火。
“老朱,感觉怎么样?挺得住吗?”王五递过一碗温热的水,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深切关切,目光在他那些皮开肉绽的伤口上扫过,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还……还死不了。这把老骨头,比他们想的硬朗点。”朱掌柜声音沙哑得厉害,每说一个字都似乎牵扯着伤口,疼得他嘴角抽搐,但他还是努力咧嘴笑了笑,露出被血沫染红的牙齿,“妈的,真是阴沟里翻了大船,一辈子打雁,差点被雁啄了眼,栽在那帮龟孙子手里。多谢兄弟们来得及时!再晚半天,老子怕是就得去阎王爷那儿报道了!”他试图用江湖口吻掩饰内心的激荡。
“都是过命的交情,说这些就见外了。当年在战场上,你救我的次数还少吗?”王五摆摆手,神色随即一肃,切入正题,“这到底怎么回事?那批东西……究竟是什么来头,能让你栽这么大跟头?”
提到这个,朱掌柜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如同屋外的天色,他深吸一口气,似乎牵动了肋下的伤,咳嗽了几声才缓缓道:“那批货……邪门!邪门得很!刚经手的时候,只当是些造型古怪、来自西边沙漠或更远地方的玩意儿,虽然看着古老值钱,但也没太在意,这种货以前也不是没走过。可后来,我手下一个机灵的小伙计,在清理时无意中发现,其中几件东西的底座或内侧极其隐蔽处,刻着些从没见过的鬼画符!”
他眼中闪过一丝心悸,继续道:“那符号……看着就让人心里头发毛,头皮发麻!我老朱在这三教九流里混了半辈子,什么稀奇古怪没见过?可这次,直觉告诉我这东西绝不简单,背后肯定有天大的麻烦。我就多了个心眼,暗中查了查这批货的流转路径和经手人。结果发现,这批货的源头水极深,可能跟一伙新来的、行踪诡秘的东洋人有关,他们和沙狐帮那伙杂碎勾搭上了,出手阔绰得吓人。而且,他们好像还在四处打听一些……一些关于五台山的老传说、古老地图,甚至是一些早已失传的经卷记载。”
“五台山?”蔡若兮忍不住失声惊呼,心跳骤然加速,一股寒意自脊背窜起。这个名字如同一个魔咒,将她父亲、家族最近的异常、徐逸风的担忧以及之前的种种线索瞬间串联起来。
“对,就是五台山。”朱掌柜肯定地点头,目光扫过众人震惊的脸,“而且他们似乎对其中一件东西特别看重,看得比命根子还紧!就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铁盒子,不大,但异常沉重,触手冰寒,上面刻着一个极其诡异、像是活物眼睛又像是燃烧火焰的古怪符号。那东西被单独保管,用丝绸包裹,碰都不让一般伙计碰,只有沙狐帮的头目沙里飞和那两个东洋人能接近。我就是因为一次偶然机会,想凑近看清楚那盒子上的符号,才被他们察觉,然后……”他苦笑一下,艰难地抬手指了指身上的伤痕,“就是这下场了。他们想逼问我是不是看出了什么,或者是谁派我来查的。”
此时,陈文和夏侯琢已经将带回来的那几个从报恩寺缴获的箱笼打开。里面正是那些引起轩然大波的异域文物:造型狰狞夸张、充满力量感的三头六臂陶俑;纹饰繁复扭曲、透着邪气的金属牌匾;还有一些看不出具体用途、似乎由某种黑色骨质或冷冽石质雕琢而成的法器,形状古怪,拿在手里都感觉莫名心悸。它们共同的特点是都带着一种与中土文明审美格格不入的、充满原始张力的诡异美感,同时又隐隐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沉重与精神上的压抑感。
陈文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尊最为显眼的三头六臂神魔陶俑,掏出随身携带的放大镜,屏息凝神,仔细辨认着上面细微的刻痕、纹路和那些难以理解的符号。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呼吸也渐渐变得急促起来,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不对……这绝不仅仅是西域或者天竺的风格……虽然有其影子,但内核完全不同……”他喃喃自语,声音因极度的激动和惊骇而有些颤抖,“你们快来看!仔细看这些卷草纹的走向,还有这些莲瓣纹的变体,边缘的处理方式……还有这个……这个象征轮回与力量的扭曲卍字符号,它旋转的方向和嵌入的细小点刻……这分明是受到佛教,而且是密宗思想的强烈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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