孢子护身符传来的微弱暖意与灵魂深处那道纤细却坚韧的连接感,成了林乐天在这纯白囚笼中唯一的灯塔。头痛与灵魂的震颤尚未完全平息,却反而成了他维持这种极致专注的燃料。他不敢有丝毫松懈,如同呵护风中残烛般,维系着那跨越世界的脆弱纽带。
通过这纽带,他感知到了苏安安生命火焰的稳定,虽然微弱,但不再摇曳欲熄。一股混杂着巨大 relief 和更深沉痛楚的情绪涌上心头——他“看到”了她苍白昏迷的脸,感知到了她体内依旧盘踞的、需要时间净化的冰冷残余。他也感知到了基地的残破,同伴们的疲惫与伤痕,以及……那个新出现的、如同深空般冷静而陌生的能量波动——泽拉,星痕观测站。
信息有限,但足够了。盟友?机会?他无从判断,但任何打破僵局的变量都值得关注。
他将大部分意识沉静下来,如同潜伏的深海,只保留一丝最细微的感知附着在那“连接”上,监控着另一端的动静。同时,他开始利用这难得的、相对稳定的精神状态,疯狂推演李博士透露的信息碎片。
“规则统合”、“变量之火”、“主脑”、“秩序编织者”……这些词汇在他脑海中碰撞、组合。肃正协议(秩序编织者)需要“变量”来完成某种升华,这印证了其内在逻辑存在无法自愈的缺陷。那么,他这个“变量”,是否可以不仅仅是被动地被“利用”,而是主动成为那个无法被统合的“毒素”?在“统合”的过程中,反向侵蚀那追求绝对秩序的“主脑”?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自杀性的计划轮廓逐渐清晰。他需要更深地理解肃正协议的逻辑核心,需要知道“主脑”与“仲裁枢纽”的具体运作模式,更需要一个在现实世界发难的契机。李博士给了二十四小时,这既是最后通牒,也是他唯一的机会窗口。
他不再尝试冲击静滞力场,而是开始极其小心地、像黑客解析防火墙协议一样,用自己的意识去感知、试探这纯白房间内无处不在的监控和抑制系统的运行规律。他需要找到一个漏洞,一个可以让他向外传递信息,或者……接收到外界信息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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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原之家”基地,气氛依旧凝重,但绝望中已然透进一丝微光。苏安安的状况稳定下来,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但泽拉的存在,以及她提出的交易,像一把双刃剑悬在头顶。
在泽拉提供的编码协议指导下,小树与母树之心的配合越发娴熟,持续净化着苏安安体内的“逻辑病毒”残余。泽拉则如同一个耐心的考古学家,在获得诺拉和王小帅有限度的信息分享(主要关于干扰“摇篮”的能量特质和其来源林乐天的特殊性)后,对基地的设施,尤其是母树之心和那些基于冰冠数据研发的设备,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很有趣的共生模式,”泽拉观察着母树之心与小树的能量交互,语气平淡却带着学术探讨的意味,“生命信息体与规则变量体的自发融合,这在我们的观测记录中也属罕见。‘秩序编织者’将其视为必须清除的污染,但在我看来,这或许是一种……未被记录的进化路径。”
“你们观测站,到底站在哪一边?”老唐忍不住再次发问,他对这个来历不明、态度超然的“星旅者”始终抱有极大的戒心。
泽拉转向他,目光平静无波:“我们不站在任何一边。我们只站在‘信息’与‘可能性’的一边。‘秩序编织者’试图将宇宙修剪成单一的花园,其行为本身会抹杀无数珍贵的演化样本。而你们……”她看了一眼昏迷的苏安安和紧张的小树,“……是其中特别值得关注的样本。确保样本不被过早销毁,符合观测站的利益。”
这话说得冰冷而直白,丝毫没有掩饰将其视为研究对象的意味,让众人心里都有些不适,但也勉强接受了这种基于“利益”的暂时合作关系。
“关于‘仲裁枢纽’,你知道多少?”诺拉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这是肃正协议在此星域的大脑,也是他们未来必须面对的终极威胁。
泽拉略微沉吟,似乎在调取数据库:“‘仲裁枢纽’是‘秩序编织者’在该扇区的最高决策与执行节点。它的具体位置是最高机密,但其存在本身,维系并辐射着整个区域的‘秩序力场’。它并非无敌,其强大的根基,也在于对底层‘源初指令’的绝对服从,而这,据我们观察,恰恰是其逻辑基础的脆弱之处。”
“逻辑悖论?”王小帅立刻联想到了守夜人的话。
“可以这么理解。”泽拉点头,“一个追求绝对纯净和静止的系统,其存在和运作却依赖于识别和处理‘不纯净’与‘变化’,这本身就是一个无法调和的矛盾。‘仲裁枢纽’的核心运算,有相当一部分资源用于压制和合理化这个内在冲突。如果这个冲突被外部力量在关键时刻放大……”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这为林乐天之前感知到的“逻辑悖论”提供了来自第三方的高位验证,也指明了一个潜在的攻击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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