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下官所知,这只是农户之间为了争夺田产发生的冲突,士绅大户并没有牵扯进来。”
陆子扬不死心的问道:“地册、黄籍是全部焚毁了还是保留了一点?”
“发生这件事情后,下官已经派人去核实,除和州城外,其余诸县都已焚毁。”樊若水无奈回答道。说到这里,心里也有些愤愤不平,这本来就是一笔糊涂账,谁来了都没用,自己更没有错。
陆子扬见他脸色有异,知道了他心中所想,哼了一声道:“哪怕这件事责任不在你,但是你也有失职之罪,说白了你根本就没有把老百姓的事情放在心上,才导致了这么严重的后果。你身为一方父母官,不能保境安民,你心里有什么可抱怨的。”
“是,下官知罪。”樊若水站起身来,低声回道。
“那些无地可种的百姓你是如何安置的?”
樊若水喉头滚动,声音愈发低沉:“下官起初拨了些官仓陈粮,每日施粥两顿,暂解饥困。又腾出一些废弃驿馆和搭建了一些茅屋,让无家者暂住。至于田地,只能让他们开垦一些无名荒地,但是……”
陆子扬冷冷的接过话:“可是许多百姓根本就不愿意,本来自己种的是良田,现在却变成了荒地,傻子才愿意这么做。”
樊若水不吱声了。
陆子扬也站起身来,眉头紧锁的来回踱步,心里总有那么一丝疑虑飘忽不去,这些士绅豪强实在是太安静了太守规矩了,而且地册、黄籍也烧毁的太干净了,这实在有些不正常。看来得尽快实地调查走访一番,把这件事情尽快解决。不然到了春收的时候,会出更大的乱子。
哼!别以为地册、黄籍烧的一干二净我就找不出证据,这不过是一堆死物,而活的凭证,就是那些真正属于自己田地的百姓。
陆子扬见他态度也算诚恳,心中的戒备之心放下了一些,想起此人好像对权势极为的迷恋,心中一动,微微一笑道:“樊通判,官家还是很认可你的,本官初来乍到,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来协助,我们可是要同心协力啊!”
“这是下官的荣幸,只要下官能做到的,但请大人吩咐。”
“好,只要你能把这件事情做好,我定会在官家面前美言几句,哪怕不能官复原职,也可以去对岸的池州做知州啊!”陆子扬画出了一张美好的大饼,诱惑道。
“真的?” 樊若水想到陆子扬是官家面前的红人,有他举荐定然没问题,顿时大喜过望。
“本官一向以诚信为本,岂会胡说,你应该对那些士绅大户很是了解,只要把这件事办好了……”陆子扬在他耳边轻轻言语起来。
樊若水神情一凛,面露震惊之色,随后急忙点头。
在唐宋时期,赋税以土地为主要征收对象,“有田则有税” 是基本原则。然而,士绅大户们凭借身份特权和社会地位,常通过各种手段减轻税负,其中最重要的是通过科举减免。
科举出身的士人有 “蠲免差役”“减免部分赋税” 的优待,根据其功名等级可以获得不同程度的赋税减免。例如,秀才可以免除一定数量的土地税,举人和进士则能获得更多优惠。而没有获得功名的一些士绅会将田产挂在有功名者名下,规避税收,这种事情极为常见,反映了当时社会结构中的极不平等。
这种情况下,争夺土地的双方竟然都是老百姓,而士绅大户却无动于衷,这简直过于离谱。陆子扬不得不怀疑是那些士绅大户躲在背后搞鬼。
翌日,陆子扬点卯完成后,便带着几名随从马不停蹄地的往闹事最严重的乌江县而去,等他刚出城门,便被有心之人察觉,几道身影迅速向城中各处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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