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张予曦是在一种半梦半醒的安稳中度过的。
意识模糊间，总能感受到身边另一个人的存在，他平稳的呼吸，他身体传来的温热，像一层无形的保护罩，将她从连日来的紧绷与孤独中彻底剥离出来，沉入黑甜的睡乡。
她是被窗外逐渐亮起的天光和淅淅沥沥、似乎小了些的雨声唤醒的。
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才缓缓睁开眼。
意识回笼的瞬间，第一个感知到的，是依旧环绕着她的、属于毕雯珺的清冽气息，以及腰间那只沉稳而温暖的手臂。
她微微动了动，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他沉睡的侧颜。
天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将他本就出色的五官勾勒得更加立体。
他睡得很沉，眉宇间连日奔波和熬夜积攒的倦意尚未完全散去，但神色是全然放松的，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极浅淡的、安宁的弧度。
张予曦不敢再动，生怕惊醒了他。
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目光细细描摹过他的眉骨、鼻梁、唇线，心底被一种巨大而柔软的满足感填满。
这一刻的宁静与拥有，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能诠释“幸福”二字的含义。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她的目光太过专注，毕雯珺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随即缓缓睁开了眼睛。
初醒的眸子里带着一丝迷蒙，但在对上她凝视的目光时，那点迷蒙迅速褪去，化为了清晰的笑意和温柔。
“醒了？”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时特有的沙哑，低沉而性感，像羽毛轻轻搔刮过心尖。
“嗯。”张予曦轻轻应了一声，脸颊有些发热，下意识想从他怀里退开一点，却被他环在腰间的手臂稍稍收紧，阻止了。
“还早，再躺会儿。”他低声说，将下巴轻轻抵在她发顶，闭上了眼睛，似乎很享受这清晨相拥的温存。
张予曦便不再动弹，重新安心地窝回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和窗外渐渐停歇的雨声。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浸透着蜂蜜般的甜。
又赖了一会儿床，两人才终于起身。
张予曦先去洗漱，等她从浴室出来时，毕雯珺已经穿戴整齐，正站在窗边讲电话，似乎是在确认下午航班的细节。
他背对着她，身姿挺拔，语气简洁沉稳。
听到她出来的动静，他很快结束了通话，转过身来。
晨光中，他换上了干净的白色衬衫和休闲长裤，洗去了风尘，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利落，只是眼底那抹因为短暂睡眠未能完全消除的淡青色，透露着他此行的匆忙与不易。
“我叫了早餐，应该快送到了。”他走向她，很自然地伸手，帮她理了理因为洗脸而有些潮湿的鬓角，“想吃什么？我看这附近有家广式早茶评价不错。”
他的动作和语气都太过熟稔自然，仿佛这样的清晨他们已经经历过无数次。
张予曦心里甜甜的，点了点头：“都好，你决定。”
早餐很快送到，摆满了小餐桌。
虾饺、烧卖、流沙包、皮蛋瘦肉粥……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两人相对而坐，安静地享用着这顿来之不易的、仿佛偷来的共进早餐的时光。
毕雯珺习惯性地将虾饺夹到她碗里，又细心地帮她将粥吹凉些。
张予曦则将自己觉得特别好吃的流沙包掰开一半，递到他面前：“这个好吃，你尝尝。”
简单的互动，却充满了日常夫妻般的默契与温情。
吃饭间隙，张予曦忍不住又问：“你下午几点的飞机？”
“三点十分。”毕雯珺看了眼手机，“十二点左右就得从这边出发去机场。”
也就是说，他们只剩下不到四个小时的相处时间了。
这个认知让气氛短暂地沉默了一下。
“一会儿……我送你去机场吧？”张予曦放下勺子，看着他。
“不用。”
毕雯珺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语气温和却坚定，“你难得休息一天，好好在这待着，别折腾了。外面还在下雨，来回跑太麻烦。”
他知道她拍戏辛苦，不想让她为了送他再劳顿。
而且，机场人多眼杂，他不想给她带来任何不必要的麻烦和猜测。
张予曦明白他的顾虑和体贴，心里虽然不舍，但还是点了点头：“那……你到了给我发消息。”
“嗯，一定。”他看着她，目光深邃，带着承诺的意味。
早餐后，雨终于停了。灰蒙蒙的天空透出些许亮色。
两人没有出门，只是窝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聊各自接下来的工作安排，聊圈内朋友的近况，聊一些不着边际的闲话。
大部分时间，是张予曦在说，毕雯珺在她身边听着。
他低沉悦耳的声音在耳边流淌，她偶尔抬头，就能看到他线条流畅的下颌和说话时微微滚动的喉结。
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他放在身侧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毕雯珺的声音顿了顿，随即反手将她的手更紧地握住，拇指在她光滑的手背上轻轻摩挲着，继续说着未说完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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