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苍白的阳光透过仓库高处的气窗照射进来时，小队的所有成员都已经聚集在临时搭建的会议桌前，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但眼神却格外专注。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因和紧张混合的气息。
"我已经向总部做了详细汇报，并请求了紧急支援。"王文海开门见山，声音因为缺乏睡眠而有些沙哑，"总部同意增派一个由网络追踪专家、资深心理分析师和刑侦技术人员组成的联合小组过来，预计今天傍晚前就能抵达。但在他们到位之前，我们不能干等，必须尽可能利用现有条件和时间，收集更多情报。"
王旭鹏立刻在中央大屏幕上展示了他通宵工作的成果："我利用昨晚的时间，顺着‘心音’APP这条线，尽可能地追查了它的运营背景和资金流向。这个应用隶属于一家注册在本市的、名为‘星云科技有限公司’的小型企业。表面上，这家公司一切正常，但有趣的是，根据工商登记信息变更记录，这家公司在上周，也就是明珠市第一起异常事件发生前大概三四天的时候，突然申请了解散清算，所有核心员工几乎在同一时间离职，目前都处于联系不上或者出国状态。"
"公司背景呢？创始人是谁？"王文海追问。
"表面资料非常干净。创始人是一对从海外留学归来的夫妻，都是计算机相关专业背景，公司成立五六年，一直专注于开发健康、养生类的移动应用，在业内口碑还不错。"王旭鹏调出那对夫妻的照片和简历，看起来确实是普通的科技创业者，"但是，当我尝试深入调查他们的资金链时，发现了一个疑点。大约在三个月前，这家公司接受了一笔来自海外的、数额不小的风险投资，投资方是一个注册在维京群岛的、名为‘远景资本’的基金。而这个‘远景资本’，经过初步核查，股权结构非常复杂，层层嵌套，背后很可能是一个用于隐藏真实身份的空壳公司。"
典型的洗钱和隐藏最终受益人的手法。会议桌旁的人都皱起了眉头。
祝琦皓接着提供了医疗组那边通宵分析后得出的初步结论："我们对所有受害者的脑部扫描图像和生理数据进行了交叉比对，发现他们虽然症状表现各异，但大脑活动的异常模式却显示出高度的相似性，异常放电主要集中在处理听觉信息、情绪反应和短期记忆的脑区。打个比方，就像是...他们的大脑接收器，被强制接入了一个功率超强、信号却完全混乱错误的广播频道，导致内部电路过载和暂时性功能失调。但目前的医学检查手段，无法从物理层面找到那个‘广播信号’的来源或者残留痕迹。"
"那么，为什么是这些人？为什么只有一部分人受到影响？"王文海提出了关键问题，"是随机选择的吗？还是有特定的目标？"
"这可能与个人的先天生理结构、当下的心理状态、听觉系统的敏感度，甚至是当天是否疲劳、情绪是否稳定等多种因素有关。"祝琦皓推了推眼镜，用更通俗的语言解释，"就像有些人更容易被催眠，或者对某些频率的声音特别敏感一样，这部分受影响的人，可能天生就对这种特定类型的、经过伪装的精神影响攻击缺乏‘免疫力’，或者说，他们的‘心理防线’在当时恰好处于一个相对薄弱的状态。"
金泽一直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这时他忽然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同伴，缓缓开口道："我认为，这次的事件，不仅仅是一次攻击。"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他。
"更像是一种...测试。"金泽的语气很肯定。
"测试？测试什么？"
"测试传播渠道的有效性，测试不同人群的反应模式和耐受阈值，测试这种‘信息扰沌’的实际影响效果和可控性..."金泽顿了顿，眼神变得深邃，"以及，测试我们SECCPO，或者更广义上说，官方力量的的反应速度、处理方式和能力边界。"
王旭鹏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所以从河洛市清韵坊那个固定的、古老的器物，到木歌寨那个依托于特定地域和信仰体系的‘文化场’，再到这次明珠市利用现代智能手机和流行APP进行的、无差别又带有精准针对性的‘信息投毒’...他们的攻击手段在不断地进化！他们在尝试不同的路径，寻找最有效、最隐蔽、最能造成大规模影响的方式！"
王文海的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严峻，他缓缓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如果这个推测成立，那么这意味着，我们面对的不仅仅是一股盲目的异常能量，而是一个具备高度智慧、懂得学习和适应、并且拥有明确战略意图的对手。而下一次的攻击，可能会采用我们更加意想不到、更加难以防范的形式。"
会议在沉重的气氛中结束。每个人心头都像是压上了一块巨石。
金泽独自一人走到指挥中心外，仓库门口的一小片空地上。清晨的阳光带着暖意，试图驱散夜间的寒凉。他深深吸了一口室外相对清新的空气，从口袋里再次拿出那个已经显得有些陈旧的锦囊，放在鼻尖，深深呼吸着那独特的、清苦的药香。这熟悉的气息，总能帮助他在纷乱复杂的思绪中，找到一丝难得的宁静和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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