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把最后一件婴儿床配件拧好时，夕阳正斜斜地穿过客厅窗户，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暖融融的光斑。小女儿趴在爬行垫上啃着牙胶，口水浸湿了围兜也浑然不觉；大女儿正趴在茶几旁，用蜡笔在纸上涂涂画画，嘴里哼着幼儿园教的新歌。
厨房里传来抽油烟机的轰鸣，夹杂着丈夫周明宇略带笨拙的吆喝：“晚晚，葱放多少合适？”
“一小把就行！”林晚扬声应着，伸手把爬得太远的小女儿捞回垫子中央。指尖触到女儿温热的后背，她忽然想起三个月前那个暴雨夜——小女儿发着高烧，她抱着孩子在急诊室走廊狂奔，周明宇却在外地出差，婆婆电话里只有抱怨。
而现在，那个曾经对家务一窍不通的男人，正系着她买的草莓围裙，在厨房里认真研究菜谱。
“妈妈你看！”大女儿举着画纸跑过来，纸上是三个歪歪扭扭的小人，红色蜡笔涂的太阳挂在角落，“这是爸爸，这是妹妹，这是妈妈！”
林晚蹲下身揉揉女儿的头发，鼻尖忽然有些发酸。重生后的第一百五十天，她终于把这幅曾经只敢在梦里想象的画面，变成了触手可及的现实。
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周明宇端着一盘糖醋排骨走出来，围裙上沾着点点油星：“尝尝？照着视频学的。”他把盘子往茶几上一放，视线扫过客厅，忽然笑了，“我们念念画得真好。”
大女儿立刻扑进爸爸怀里，小女儿也跟着咿咿呀呀地伸手要抱。周明宇左胳膊夹着一个，右手还要护着刚出锅的菜，忙得像个陀螺。林晚靠在门框上看着这一幕，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是工作室的合作方发来的消息：“林设计师，下周有空吗？想聊聊家居品牌联名的事。”
屏幕亮起的瞬间，倒映出林晚眼底的光。她想起三个月前那个凌晨，自己躲在厕所里剪辑第一条短视频时的忐忑。那时周明宇还在抱怨她“不务正业”，婆婆总念叨“女人家就该在家带孩子”。
“在看什么呢？”周明宇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顺势把下巴搁在她肩上，“笑得像偷了糖的孩子。”
林晚把手机递给他看，周明宇的眼睛瞬间亮了：“品牌联名？我们家晚晚现在是大设计师了啊！”他的语气里满是骄傲，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屏幕上“林晚设计工作室”几个字。
这是他们搬进新家的第三个周末。两室一厅的房子虽然不大，但朝南的主卧带着飘窗，阳台被改造成了小小的工作区。上个月林晚用工作室的盈利还清了最后一笔债务时，周明宇特意买了个蛋糕，插着“恭喜林老板”的蜡烛。
“对了，妈刚才打电话说，下周末想带念念去公园划船。”周明宇忽然想起这事，“她说上次视频里看念念总念叨要坐船。”
林晚挑眉。放在三个月前，她绝对想不到婆婆会主动提出带孙女出去玩。重生后第一次和婆婆正面硬刚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时她刚从医院回来，婆婆叉着腰站在出租屋中央，说“必须再生个儿子”，林晚攥着床头的月嫂合同，一字一句地说“不可能”。
后来的改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是婆婆看到她一边抱着发烧的小女儿，一边在医院走廊改设计图时；或许是周明宇开始主动分担家务，让她有时间去谈项目时；又或许，是大女儿在幼儿园家长会上，大声说“我妈妈是很厉害的设计师”时。
“下周末我约了工厂看样品。”林晚翻开日程本，“让爸也一起去吧，正好周明宇那天休息，能开车送他们。”
周明宇笑着点头：“我跟妈说去。”他转身时，林晚忽然注意到他鬓角新长出的几根白发，心里微微一动。这个男人，曾经在她最绝望的时候选择沉默，却也在她重新站起来时，笨拙地学着成为更好的丈夫和父亲。
手机又响了，是前同事兼现合作伙伴陈曦发来的语音，背景音里能听到咖啡馆的喧嚣：“晚晚，上次说的那个母婴平台合作，他们老板想约你见面详谈。对了，还有个事……张蔓好像也在接触他们。”
林晚的手指顿了顿。张蔓，这个名字像根细小的刺，扎在她记忆深处。前世她放弃工作回归家庭，就是因为张蔓在背后散布谣言，让她在原公司待不下去；重生后第一次面试碰壁，也隐约听到面试官提起“张总监说你早就跟不上行业发展了”。
“她也在抢这个合作？”林晚回了条语音，指尖微凉。
“可不是嘛，”陈曦的声音压低了些，“听说她从原来的公司跳出来，自己开了家设计公司，最近到处挖客户呢。你这次可得小心点，她那人……”
林晚没再听下去，走到阳台推开窗户。初夏的风带着草木清香涌进来，吹动了晾衣绳上小女儿的口水巾。她想起上周去参加行业峰会时，远远看到张蔓穿着一身干练的西装，被一群人簇拥着谈笑风生。那时林晚只是安静地站在角落，手里捏着工作室的宣传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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