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站在商场二楼的扶梯口，指尖还残留着刚才与苏曼握手时的微凉触感。自动扶梯缓缓下行，玻璃窗外的阳光晃得人眼睛发涩，她却迟迟没动脚步，脑子里像被塞进了一团缠满线头的毛线，前世那些糟心的片段正争先恐后地往外冒。
“林总监？您没事吧？”身边的助理小陈递过来一瓶矿泉水，眼神里带着担忧，“刚才那女士……是您认识的人？”
林晚接过水，指尖捏着冰凉的瓶身，才勉强找回几分现实感。她摇摇头，声音比平时低了些：“算是吧，很久没见了。”
这话没掺假。前世最后一次见苏曼，是在法院门口。那时她刚和张磊签完离婚协议，苏曼挺着六个月的肚子站在张磊身边，脸上带着几分得意又局促的笑意，像株试图在墙角抢阳光的杂草。彼时的林晚被生活磋磨得只剩一副空架子，连跟人争辩的力气都没有，只记得那天风很大，吹得她眼泪止不住地流，连离婚判决书上的字都看不清楚。
可刚才的苏曼，和记忆里那个模样判若两人。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起球的灰色卫衣，头发随意挽在脑后，露出的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尤其是那双眼睛，曾经亮得带着算计，如今却只剩下疲惫和慌张，像只被雨水打湿的麻雀，连抬头看人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林总监，咱们还去建材区看样品吗？”小陈的声音把林晚的思绪拉回来，“下午三点还要跟客户对接方案呢。”
“去，当然去。”林晚深吸一口气，把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压下了心底翻涌的情绪。她抬手看了眼手表，距离和客户见面还有两个小时，足够去建材区确认完实木地板的样品。
只是脚步刚迈出没两步，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张磊”的名字，林晚的眉头下意识地皱了一下。这时候张磊应该在公司上班，没什么急事不会突然打电话。
她按下接听键，语气尽量平和：“喂，怎么了？”
“晚晚，你现在在哪儿呢？”张磊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背景里还夹杂着键盘敲击声，“妈刚才给我打电话，说大丫在幼儿园把小朋友的画撕了，老师让家长过去一趟。”
林晚心里“咯噔”一下。大丫这孩子从小就懂事，虽然刚上幼儿园时因为怕生有点内向，但从没跟同学起过冲突，怎么会突然撕别人的画？她立刻跟小陈交代：“你先去建材区，把咱们选定的那两款地板样品拍照片发给我，我去趟幼儿园，晚点跟客户汇合。”
“好的林总监，您放心。”小陈干脆地应下来。
挂了张磊的电话，林晚立刻往商场门口走，一边走一边给幼儿园老师打去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班主任李老师的声音带着无奈：“林晚妈妈，你现在方便过来吗？大丫刚才把同班浩浩的画撕了，浩浩哭着要找家长，大丫自己也不说话，就坐在那儿抿着嘴。”
“我马上就到，大概二十分钟。”林晚加快脚步，心里满是疑惑。大丫平时最喜欢画画，每次去接她，都会把画本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怎么会突然撕别人的画？
打车赶到幼儿园时，离约定的时间还差五分钟。林晚快步走进教学楼，刚到教室门口，就看到大丫坐在角落里的小椅子上，背对着门口，小小的肩膀微微耸着。教室里，一个穿蓝色外套的小男孩正拉着一个女人的手哭，那女人叉着腰，脸色不太好看。
“李老师，不好意思，我来了。”林晚先跟李老师打了招呼，然后走到大丫身边，轻轻蹲下身，声音放柔，“大丫，妈妈来了，告诉妈妈怎么回事好不好？”
大丫听到妈妈的声音，慢慢转过身。林晚的心一下子揪紧了——女儿的眼睛红红的，脸上还带着没擦干净的泪痕，嘴角却抿得紧紧的，一副倔强的样子。
“林晚妈妈，你可算来了。”穿蓝色外套的女人看到林晚，立刻走过来，语气带着指责，“你看看你家孩子，把我家浩浩的画撕得稀碎，这可是浩浩要参加绘画比赛的作品，明天就要交了，这怎么弄？”
林晚先看向地上的画纸，确实碎成了好几片，上面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太阳和两个牵手的小人，能看出孩子画得很用心。她又看向大丫，轻声问：“大丫，告诉妈妈，你为什么要撕浩浩的画呀？”
大丫低下头，手指抠着衣角，小声说：“他……他说妈妈是坏蛋，说妈妈不要我了。”
林晚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抬起头，看向浩浩，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浩浩，你告诉阿姨，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大丫的妈妈？”
浩浩被林晚的眼神看得有点害怕，往妈妈身后躲了躲，小声说：“是……是我妈妈说的，她说大丫的妈妈总是不来看她，肯定是不要她了。”
这话一出，穿蓝色外套的女人脸色瞬间变了，有些慌乱地辩解：“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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