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像无形的网，把住院部走廊里的空气拧得发紧。林晚刚把婆婆的住院手环贴好标签，转身就看见张磊的妹妹张婷踩着高跟鞋冲过来，帆布包上的金属链撞出哗啦哗啦的响，活像揣了一袋子没扎紧的硬币。
“哥！医生怎么说？手术费得多少？”张婷一把抓住张磊的胳膊，声音尖得能刺破走廊的安静，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林晚，像是在她身上能盯出个窟窿来。
张磊刚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手里攥着的缴费单被捏得边角发皱，额头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汗：“医生说最少得准备五万，要是术后恢复不好，可能还得加……”
“五万？！”张婷的声音突然拔高，引得路过的护士都回头看了一眼。她猛地甩开张磊的手，胳膊肘差点撞到旁边的输液架，“哥你是不是傻？林晚现在是什么人？工作室开得风生水起，上次我刷到她的采访，说一个项目就能赚十几万，这点手术费还需要咱们凑？”
林晚正低头给护工发注意事项的消息，闻言手指顿了顿，抬起头时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把手机揣回口袋：“张婷，先不说我赚多少，赡养老人是子女的义务，你和张磊都是妈的孩子，这笔钱怎么算也该你们俩平摊。”
“我？平摊？”张婷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抱在胸前，帆布包滑到胳膊肘，露出里面装着的打折超市购物袋，“我一个月工资才三千五，还要养我家那俩吞金兽，哪有闲钱？再说了，林晚你现在是大老板，穿的衣服都是上千的牌子，五万块对你来说不就是少买两个包的事？至于跟我这个穷亲戚计较吗？”
这话听得张磊脸都红了，他往前站了一步，想替林晚说话，却被张婷一眼瞪了回去：“哥你别插嘴！当初你结婚，妈把养老钱都拿出来给你付首付了，现在妈生病，林晚作为儿媳妇，出点钱不是天经地义？”
林晚看着张婷理直气壮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她想起前世婆婆生病时，张婷也是这样一推二六五，最后所有费用都是她一个人扛，还落了个“不孝顺”的名声。这辈子她可不会再当这个冤大头，她从包里拿出钱包，抽出里面的银行卡在手里敲了敲：“我有钱，但这不代表我该替你承担责任。妈当初给张磊的首付，是因为张磊是她儿子，你结婚时妈不也给你陪嫁了一套首饰？现在妈需要钱，你不能只想着占便宜。”
“那能一样吗？”张婷急了，伸手就要去抢林晚手里的银行卡，“那首饰才值几个钱？林晚你别跟我耍嘴皮子，今天这钱你必须出，不然就是不孝顺！”
林晚早有防备，往后退了一步，正好撞到刚过来的护工李姐。李姐手里拎着给婆婆买的粥，见状赶紧把粥放在旁边的椅子上，拦在两人中间：“姑娘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这可是医院，影响多不好。”
张婷被李姐这么一拦，气势弱了点，但嘴上还不饶人：“我跟我嫂子说话，关你什么事？你一个护工凑什么热闹？”
“话可不能这么说。”李姐也是个直性子，叉着腰说道，“我虽然是护工，但也知道做人得讲良心。刚才我在病房里听阿姨说，她前阵子还帮你带了半个月孩子，你倒好，现在阿姨生病，你连点医药费都不想出，这说得过去吗？”
张婷被李姐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索性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哭了起来，声音又尖又细：“我容易吗我？我老公上个月刚被裁员，家里连房贷都快交不起了，你们还逼我出钱，这是要逼死我啊！”
她这一哭，引来了不少围观的人，指指点点的声音让张磊很不自在。他蹲在张婷旁边，叹了口气：“婷婷，我知道你不容易，但妈这次情况紧急，你先凑两万，剩下的我来想办法，行不行？”
“我凑不出来！”张婷一把推开张磊，“你要是有本事，就别让林晚当甩手掌柜！她现在赚那么多钱，凭什么让我们吃苦？”
林晚看着这兄妹俩的样子，心里没什么波澜。她走到张磊身边，把银行卡递给他：“这张卡里有三万，你先去缴费。剩下的两万，你让张婷自己想办法，要是她实在凑不出来，就写个欠条，以后慢慢还。”
张磊接过银行卡，感激地看了林晚一眼，转身就要去缴费。张婷见状，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把拉住张磊：“哥你不能去！这钱不能让林晚出，不然以后她肯定会拿这事压我！”
两人拉扯间，张磊手里的银行卡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正好被路过的一个小男孩捡了起来。小男孩大概五六岁，手里拿着一个玩具车，举着银行卡跑过来：“叔叔，你的卡掉了！”
张磊刚要去接，小男孩突然把卡往身后一藏，笑着跑开了：“叔叔追上我，我就把卡还给你！”
“哎你这孩子！”张磊急了，赶紧追了上去。小男孩跑得飞快，在走廊里绕来绕去，正好撞到了推着治疗车的护士。护士手里的药瓶掉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药水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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