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洗完澡出来时，客厅只亮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张磊正蹲在茶几旁，手里捏着个丝绒盒子，像个等待老师批改作业的小学生，连她走过去的脚步声都没听见。
“还没睡？”林晚擦着湿发坐下，指尖刚碰到沙发扶手，张磊突然“腾”地站起来，手里的盒子“啪嗒”掉在地毯上。他慌忙去捡，膝盖又撞到茶几腿，疼得龇牙咧嘴，却还不忘把盒子护在怀里，那模样活像护着块烫手的金砖，看得林晚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张磊揉着膝盖，耳尖泛红，把丝绒盒子往林晚面前一递，“给你的。”
林晚挑眉，打开盒子——里面躺着枚细圈戒指，钻石不大，却被打磨得格外亮，戒托内侧刻着行小字。她拿起来对着灯光看，才看清是“晚晚&磊磊”，后面还跟了个歪歪扭扭的小爱心，显然是手工刻的。
“这爱心是你自己凿的？”林晚忍着笑，指尖划过那道深浅不一的刻痕，“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手笨是吧？”
张磊挠挠头，难得没反驳：“那天去首饰店，师傅说刻字要等三天，我想着十周年当天给你，就自己买了套小工具……磨坏了三个钻头，还把手指头戳破了。”他说着把手伸过来，虎口处果然有个小小的结痂，像是刚愈合没多久。
林晚的心轻轻颤了下，刚想说点什么，手机突然“嗡嗡”震起来，屏幕上跳出“小姑子张倩”的名字。她接起电话，还没开口，就听见那头传来张倩带着哭腔的嚷嚷：“嫂子！你快来医院！妈又不舒服了！”
林晚手里的戒指“叮”地掉回盒子里，张磊的脸色瞬间变了：“怎么回事？下午医生不是说恢复得挺好吗？”
“我也不知道！”张倩的声音混着医院的嘈杂声，“刚才我给妈喂粥，她突然说胸口闷，喘不上气，护士已经推去急诊室了！”
林晚抓起沙发上的外套，一边穿一边催张磊：“别慌，你先下去开车，我给工作室的李姐发个消息，让她明天替我盯下项目。”
两人风风火火往医院赶，张磊开车时手都在抖，闯了个黄灯还差点跟前面的车追尾，吓得林晚赶紧让他把车速降下来：“你别急，妈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话虽这么说，她自己的手心也全是汗——婆婆刚做完心梗手术没几天，要是真出点意外，别说张磊，整个家都得乱套。
到医院急诊室门口时，张倩正蹲在走廊里哭，看到他们来，赶紧站起来：“医生说要做紧急检查，还没出来呢……都怪我，刚才不该跟妈吵架的。”
“吵架？”林晚皱眉，“你们吵什么了？”
张倩抹着眼泪，声音越来越小：“妈说想把老家的房子卖了，帮我还房贷，我不让她卖，说她偏心你……然后她就突然不舒服了。”
张磊气得嗓门都大了：“你怎么能跟妈说这种话！她刚做完手术，禁不起气！”
“我不是故意的！”张倩急得跳脚，“我就是觉得妈现在什么都听你的，心里不舒服……”
“行了！”林晚打断他们，“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先等医生出来再说。”她刚说完，急诊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医生摘下口罩，脸色凝重：“谁是患者家属？”
张磊和林晚同时上前：“我是！”
“患者目前心率不稳定，需要立刻转到ICU观察，”医生递过一张病危通知书，“家属先签个字，另外，我们需要家属提供患者最近的用药记录，还有……”
医生的话还没说完，张磊突然“咚”地一声往墙上靠，脸色苍白：“怎么会这样……上午还好好的……”
林晚赶紧扶住他，接过病危通知书，指尖划过“病危”两个字时，心脏像被攥紧了一样疼。但她还是深吸一口气，对医生说：“用药记录在我手机里，我现在发给你。另外，ICU的费用我们这边没问题，麻烦你们一定尽力治疗。”
医生点点头，转身进了急诊室。林晚把张磊扶到椅子上坐下，又递给张倩一张纸巾：“别哭了，妈不会有事的。你现在去病房把妈的病历和常用药拿过来，我在这里守着。”
张倩点点头，抹着眼泪跑了。走廊里只剩下林晚和张磊，张磊把头埋在膝盖里，声音闷闷的：“都怪我，要是我早点跟妹妹沟通，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林晚拍了拍他的背，刚想安慰几句，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大女儿的班主任。她接起电话，班主任的声音带着歉意：“林女士，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朵朵今天在学校跟同学打架了，把人家的脸抓伤了，对方家长现在要见你。”
林晚的头“嗡”地一下，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边是病危的婆婆，一边是闯祸的女儿，还有工作室明天等着对接的项目……她深吸一口气，对着电话说：“老师，实在抱歉，我现在在医院，能不能明天早上再跟对方家长沟通？所有的医药费我们都承担。”
挂了电话，林晚看着张磊，突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刚才还在为戒指的事温情脉脉，转眼间就被一堆麻烦事追着跑，这日子真是比电视剧还刺激。
就在这时，张磊突然抬起头，从口袋里掏出那枚戒指，小心翼翼地递到林晚面前：“刚才没来得及给你戴上……晚晚，不管妈怎么样，我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混蛋了。你要是愿意，等这事过去，我们重新办个婚礼好不好？”
林晚看着他泛红的眼睛，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她伸出手，让张磊把戒指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戒指不大不小，刚好合适，戒托内侧的小爱心贴在皮肤上，暖暖的。
“婚礼的事以后再说，”林晚笑了笑，“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
她刚说完，急诊室的门又开了，护士匆匆跑出来：“患者家属！患者突然出现心室颤动，需要立刻电击除颤！你们谁是家属，过来签一下同意书！”
林晚和张磊同时站起来，张磊的手紧紧攥住林晚的手腕，指节泛白。林晚看着护士手里的同意书，又看了看急诊室紧闭的门，心脏突然提到了嗓子眼——刚才医生明明说只是心率不稳定，怎么突然就需要电击除颤了？
就在她伸手去拿笔的时候，手机突然收到一条陌生短信，上面只有一句话：“你婆婆的药，被人换过了。”
林晚的笔“啪嗒”掉在地上，抬头看向走廊尽头——那里空荡荡的，只有一盏应急灯在闪烁，刚才还在哭的张倩，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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