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掺假的银鳞……”
草叶这句带着哭腔的嘟囔,像一颗酸涩的果子,噎在在场每个人的喉咙里。堆料场上,新磨的“大地银鳞粉”在幽蓝的沼气灯光下依旧闪烁着梦幻般的星芒,此刻却显得如此讽刺。那堆灰败的废渣,如同无声的嘲笑,宣告着信仰加持下的高效生产,不过是在加速奔向资源崩溃的悬崖。
“他娘的!搞了半天,我们累死累活磨的,是假货?!”怒雷的咆哮如同炸雷,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巨大的拳头狠狠砸在旁边一块还没来得及粉碎的磁矿石上!“咔嚓”一声,坚硬的石头裂开几道缝,露出里面夹杂的、灰白色的石英脉络——这就是“杂质”的直观体现。
石锤的脸色也阴沉得能滴出水。他抓起一把新粉,任由那银色的细沙从指缝滑落,声音沉重:“女神,如果……如果找不到更好的‘神石’(高纯度磁石矿),我们……我们筑墙的速度,根本赶不上粉耗光的速度!更别说……倒计时……” 他没说下去,但意思所有人都懂。防御未成,资源先竭,结局一样是死。
【“归零”倒计时:5天2小时11分…】
猩红的数字冰冷地提醒着时间的无情流逝。
林夏强迫自己从巨大的挫败感中挣脱出来。系统指出了问题,也给出了方向——高纯度磁石矿脉!这是唯一的生路!但在这片陌生的、危机四伏的原始世界,去哪里找?灰眼巫医重伤昏迷,唯一可能掌握线索的“神之眼”也状态不稳……
她的目光猛地投向战俘营方向。那里,研磨的“嚓嚓”声依旧不知疲倦地响着。燧石部落!他们世代与金属矿石打交道,他们的领地附近……会不会有线索?
“草叶!”林夏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断,“立刻去战俘营!把那个磨粉磨得最好的燧石工匠……‘黑指’!带过来!还有……把之前从燧石俘虏身上缴获的、所有他们随身携带的矿石样本、工具、哪怕是沾着矿粉的皮子,都找出来!”
“啊?找‘黑指’?”草叶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明白!女神您是想问他们老巢有没有好石头?”她眼睛一亮,抱着防毒面具转身就跑,小短腿倒腾得飞快。
很快,“黑指”被两个战士“护送”着带了过来。他依旧赤着上身,精壮的肌肉上沾满银灰色的磁石粉,在灯光下微微反光。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带着惯有的麻木和一丝被深夜叫醒的不耐,但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点因“神迹”和“优质供应商”待遇而产生的、极淡的微光。
草叶则抱着一个藤筐,里面装着几件东西:一把边缘磨损的青铜矿镐(镐尖沾着暗红色的矿粉)、几个用兽皮包裹的小矿石块(颜色各异)、一块鞣制粗糙的皮子(上面沾着不少黑灰色和暗红色的粉末)、还有几片边缘打磨过、刻着简单符号的骨片(像是某种记录?)。
“女神,东西都在这儿了!”草叶把藤筐放在林夏面前。
林夏的目光首先落在那把青铜矿镐上。镐尖磨损严重,沾着的暗红色粉末……是赤铁矿?她拿起一块兽皮包裹的矿石,入手沉重,颜色暗红带褐,夹杂着黄铁矿的亮黄色斑点——典型的贫铁矿。
“黑指,”林夏拿起那把矿镐,递到“黑指”面前,目光锐利如刀,用最直接的方式问道:“你们燧石部落,挖‘亮闪闪’(青铜,需要铜锡矿)的地方,有没有……这种石头?”她又抓起一把闪烁着银芒的新磨磁石粉,“或者,比这个更亮!更沉!吸铁更狠的石头?黑色的,像……凝固的雷火?”
她努力描述着高纯度磁铁矿的特征。
“黑指”麻木的眼神扫过矿镐和磁石粉,嘴角几不可察地撇了一下,似乎觉得这问题很蠢。他生硬地开口,声音沙哑:“燧石……挖‘火铜’(铜矿)……‘冷银’(锡矿)……在……西山坳,黑水溪边……石头……红的,黄的……杂。”他指了指藤筐里那些矿石样本,意思很明显:就这些破烂货,哪有什么更亮的?
林夏的心沉了一下。难道燧石部落附近也没有?
“那其他地方呢?”林夏不甘心,拿起那块沾着矿粉的皮子,“你们部落的战士,或者猎人,有没有人去过很远的地方?带回过不一样的石头?特别黑!特别沉!吸铁石吸上去扯都扯不下来的那种?”
“黑指”皱紧了眉头,似乎在努力回忆。他拿起一块兽皮包裹的、颜色深灰近黑的矿石块(之前被草叶归类为“可回收宝贝”),掂量了一下,又拿起林夏递过来的、沾着磁石粉的皮子对比了一下颜色,摇摇头:“这个……黑石部落……换的……打火用……不如‘雷击石’(燧石)好。” 他显然没把这深灰色矿石当回事。
黑石部落换的?打火石?林夏心中一动。她接过那块深灰色的矿石,入手果然比一般的石头沉很多。她用指甲用力刮了一下表面,露出里面更深的钢灰色。没有工具,无法测试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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