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糊……放多少?”草叶看着那粘稠刺鼻的深绿色药糊,有点犯怵。
“一……一勺……足矣……多了……压……压本源……”灰眼巫医虚弱地指点着。
草叶用最小的骨勺舀了一点点药糊,放入陶罐。药糊入水,迅速化开,一股更加刺鼻、混合着血腥和浓烈草药的味道弥漫开来。
“红石头……要……要捣碎……入……入汤……”灰眼巫医又指向那几块赤红矿石。
草叶抓起一块,入手温热,赶紧用石杵在石臼里“哐哐”几下捣成碎块,倒入陶罐。赤红的碎末在水中翻滚,如同燃烧的星火。
“最后……‘神眼之痂’……”灰眼巫医的目光投向角落那堆焦黑的箔片残渣。
草叶屏住呼吸,用骨钳(灰眼巫医解剖草药用的)小心翼翼地夹起几片最小的、最焦糊的残渣,如同处理剧毒物品,轻轻放入那翻滚着暗红、墨绿与赤红漩涡的诡异汤液中。
滋啦……
残渣接触汤液的瞬间,发出极其轻微的、如同冷水滴入滚油的声响!陶罐里的液体猛地翻腾了一下!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混乱与毁灭气息的波动,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涟漪,瞬间扩散开来!连石台上的“神之眼”箔片都随之剧烈一颤,核心的猩红光点猛地爆亮了一瞬!
“火……点火!文火……慢……慢熬!”灰眼巫医急促地喘息着,眼中充满了期待与恐惧交织的复杂光芒。
石灶下,干燥的木柴被点燃,幽蓝的沼气火焰舔舐着陶罐底部。火焰被刻意控制在最小,如同一点幽幽的鬼火。陶罐里的“本源汤”开始缓慢地升温,各种诡异的颜色和物质在文火的煎熬下,缓慢地融合、翻滚。那股刺鼻的味道,在加热后变得更加复杂、更加……难以形容!像是腐烂的金属混合着硫磺、血腥、草药和烧焦的电路板,在山洞有限的空间里顽强地宣告着自己的存在。
草叶捂着鼻子,小脸皱成一团,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像个小巫婆一样,拿着一根长骨勺,严格按照灰眼巫医断断续续的指示,小心翼翼地搅拌着这锅“救世毒汤”。她感觉自己不是在熬药,而是在进行一场亵渎神灵的邪恶仪式。
时间在文火的舔舐和诡异汤液的翻滚中缓慢流逝。灰眼巫医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眼皮沉重地耷拉着,却依旧强迫自己死死盯着陶罐和石台上的“神之眼”。草叶机械地搅拌着,山洞里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呼呼声、汤液翻滚的咕嘟声、以及“神之眼”核心那依旧急促、却似乎……似乎被某种力量稍稍压制了一丝的“噗通、噗通”搏动声?
就在草叶手臂酸痛、精神快要被这诡异的煎熬拖垮时,异变陡生!
轰隆————!!!
一声沉闷得如同大地心脏痉挛的巨响,毫无征兆地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整个山洞都为之剧烈一震!石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紧接着!
嗡————————!!!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都要冰冷的、带着毁灭性秩序的恐怖波动,如同无形的海啸,瞬间席卷了整个天地!山洞里的幽蓝火苗被压得几乎熄灭!“污秽神灯”的陶罐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神罚……更强的……神罚波动!”灰眼巫医猛地瞪圆眼睛,嘶哑的声音充满了绝望!
几乎就在这恐怖波动扫过的同时!
滋啦——!!!!
石台上,“神之眼”盒子里的猩红光点,如同被彻底点燃的火药桶,猛地爆发出刺目欲盲的血红光芒!整个箔片疯狂剧震!混乱的能量旋涡瞬间膨胀、撕裂!一股狂暴到极致的毁灭气息从中爆发出来!盒子发出咔咔的呻吟,表面的鱼鳔观察窗瞬间爬满蛛网般的裂纹!
“要炸了!!”灰眼巫医发出濒死的哀嚎!
“汤!汤好了没?!”草叶魂飞魄散,看着那即将崩溃的“神之眼”,再看看陶罐里还在文火慢熬、颜色诡异翻滚的“本源汤”,绝望瞬间淹没了她!来不及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整个山洞都要被那狂暴猩红光芒吞噬的瞬间!
草叶的目光,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猛地落在了刚刚被年轻战士气喘吁吁送进来的、那块“黑指”视若珍宝的、最黑最亮最坚硬的燧石研磨板上!
一个源自她“垃圾分类”灵魂深处的、最朴素也最疯狂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的恐惧和理智!她甚至来不及思考!如同条件反射般,尖叫着扑了过去!
“盖子!!!”
她双手抓起那块沉甸甸、边缘锋利的燧石板,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那疯狂闪烁、即将爆裂的“神之眼”盒子,狠狠拍了下去!
哐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火花四溅!
沉重的燧石板,如同最坚固的盾牌,又像一个巨大的、粗糙的锅盖,结结实实地盖在了敞开的盒子上!将那片狂暴混乱、濒临爆炸的“神之眼”和它那疯狂搏动的猩红核心,死死地扣在了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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