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石锤的声音干涩。
“是‘神之眼’吐出来的!”草叶立刻从地上弹起来,指着洞顶,语速飞快,小脸上混合着激动和后怕,“灰眼爷爷用血和石头还有‘神之眼’自己崩下来的渣子熬了锅‘本源汤’,我……我用石板把它盖住了!然后……然后它就‘吐’出这个了!女神要找的‘钥匙’,还有能挡住‘神罚’(归零者)的‘节点’,就在这个‘枯木峡谷’!灰眼爷爷说那里是‘葬神裂谷’,有‘死血石髓’和‘永寂阴雷’,进去就死定了!”
石锤的目光艰难地从地图上移开,扫过地上瘫软的灰眼巫医、那块盖着盒子兀自散发诡异热气的燧石板,最后落到草叶那虽惊魂未定却依旧闪烁着光亮的眼睛上。巨大的信息量和眼前这荒诞离奇的景象冲击着他战士的思维。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低沉而凝重:“北墙……裂口扩大了。灰白色……像活的虫子,钻进来拳头大一片。周围的苔藓……全枯了。我们用了五筐‘银鳞粉’糊糊才勉强封住,但……墙里面的‘神力’(熵减场),感觉比之前……虚了很多。”他顿了顿,抬头再次看向洞顶那被猩红箭头锁定的枯木峡谷,眼中闪过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不管那是什么地方……女神不在,我们……必须去!部落……等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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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落中央的空地上,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铅灰色的天穹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空气中弥漫的、那股挥之不去的、如同铁锈在潮湿中腐烂的阴冷死寂气息,比任何时候都要浓郁。燃烧的沟墙幽蓝火焰跳动不安,映照着一张张疲惫、恐惧又带着一丝麻木绝望的脸。
石锤站在一块稍高的石头上,魁梧的身躯像一座沉默的山。他身后,洞顶那幅恢弘的金色地图已被草叶用炭笔和能找到的所有颜料(红土、白垩、木炭、蓝铜矿粉),尽可能简陋地临摹在了几张拼接的巨大兽皮上,摊开在地。虽然失去了那份神迹般的立体与流动感,但枯木峡谷那险恶的地形、暗红的“死血石髓”标记、闪烁的蓝白电光警告,依旧清晰可见,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压迫力。
“……‘神之眼’的指引,就在此地!”石锤的声音如同沉重的战鼓,敲打在每一个族人心头,他粗壮的手指重重戳在兽皮地图上那个猩红箭头锁定的位置,“‘枯木峡谷’!大地母亲留给我们的最后一线生机!也是……‘归零者’毒牙嵌入我们世界的又一个伤口!修复它,我们就能为女神、为部落,抢到宝贵的时间!”
他环视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目光扫过那些沾满泥灰和疲惫的脸庞,扫过北面防御墙方向传来的压抑哭嚎,最后落在地图上:“此去,九死一生!‘葬神裂谷’,‘死血石髓’,‘永寂阴雷’……巫医的话,绝非虚言!我们需要最精锐的战士!最无畏的勇士!愿意去的,上前一步!”
短暂的死寂。
“我去!”怒雷那如同炸雷般的咆哮第一个响起。这猛犸巨汉排众而出,虬结的肌肉在幽蓝火光下贲张如铁,肩头那根被皮套包裹的“大地神威雷霆破煞杵”似乎感应到主人的战意,顶端的湛蓝碎片透出莹莹微光。他巨大的拳头狠狠捶在自己胸口,砰砰作响,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溜圆,里面燃烧着被逼到绝境的狂暴和一股豁出去的蛮勇:“他娘的!管它什么裂谷阴雷!老子倒要看看,是那鬼地方的雷厉害,还是老子这根‘打雷棍’的雷厉害!部落都要没了,还怕个鸟!算老子一个!”
“还有我!”黑石那岩石摩擦般低沉浑厚的声音紧接着响起。这位黑石首领如同移动的黑色山岩,沉默地踏前一步。他背负着巨大的黑石战斧,深色皮甲上的黑曜石片在火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岩石般的坚毅和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枯木峡谷’在黑石部落的猎场更北,靠近‘永暗林海’的边缘。路,我熟。山神的怒火,我黑石,再去闯一闯!”
有了这两位最强战士带头,人群中的骚动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迅速扩散开来。
“我!石穴的‘硬角’!跟锤首领!”
“猛犸的‘石墩’!跟雷首领!”
“算我一个!狼牙的……不,‘磨石工’‘铁臂’!草叶总管知道,我磨粉筛粉力气最大!扛东西也行!”一个身材格外魁梧、手臂粗壮如常人大腿的狼牙战俘(前狼牙战士)也站了出来,脸上带着一种急于证明自己的急切。草叶站在石锤旁边,小脑袋用力点了点,表示认可。
很快,一支十二人的精悍小队在兽皮地图前列队。除了怒雷、黑石、石锤三位核心,其余九人皆是部落里力气最大、经验最丰富、或是对黑森林北部地形相对熟悉的战士,其中甚至包括了三个被“大地银鳞”神迹感化、磨粉最卖力的燧石和狼牙战俘。他们沉默地检查着自己的装备:锋利的青铜匕首、沉重的石斧、坚韧的藤盾、特制的内衬木炭防护软甲、装满肉干和清水的皮囊,以及最重要的——两个用最厚实兽皮缝制、带有泄压藤阀、鼓胀绷紧的“神气”(沼气)皮囊!这是他们对抗未知威胁的最后依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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