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石锤浓黑的眉毛瞬间拧成了死疙瘩,声音沉得像块铁,“阿果!这不是去河边捡石头!是去‘葬神裂谷’!会死人的地方!回去!”
“我不!”阿果梗着小脖子,像一头倔强的小牛犊,不但不退,反而又往前蹭了一步,小手紧紧抓着自己那个鼓鼓囊囊的自制小背包,“草叶姐姐说过!垃圾分类,人人有责!拯救部落,小孩子也有份!我是‘分类小向导’!我能认路!我能……我能给东西贴标签!”说着,他还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小背包。
“认路?你认得去‘葬神裂谷’的路?”怒雷的大嗓门带着不耐烦,“小崽子别添乱!那地方连猛犸象都不敢去!”
“我……我能感应‘大地母亲喜欢’的东西!”阿果急中生智,小脑袋一扬,搬出了草叶平时忽悠战俘的“神棍”理论,“就像……就像能找到最亮的‘幸运石’!枯木峡谷那么可怕,里面肯定藏着很多‘有害垃圾’!说不定还有‘可回收的大宝贝’!我能帮忙把它们找出来!贴上标签!让首领们知道该用大斧头砍(有害垃圾处理),还是该收起来带回来(可回收)!”
这番充满童真、却又莫名契合“垃圾女神”教义的“歪理邪说”,让石锤和怒雷一时语塞,表情古怪。
草叶看着阿果那倔强又认真的小脸,再看看他那个鼓鼓囊囊、缝得歪歪扭扭的小背包,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戳了一下。她想起了出发去黑石山前,阿果带着“小鸟”们献上“幸运石”时那纯真的祝福。这孩子……是真的把“垃圾分类拯救世界”刻进了骨子里。
她蹲下身,平视着阿果的眼睛,声音难得地温柔下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阿果,告诉姐姐,你的‘分类小背包’里,都装了什么‘装备’?”
阿果立刻像献宝一样,飞快地打开自己的小背包:
“看!这是‘净气苔藓小药包’!”他掏出几个用干透的大叶片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散发着淡淡的清新草叶气息,“草叶姐姐说过,坏空气(瘴气?)是‘有害气体垃圾’!这个能‘净化’!我采了好多好多!”
“这是‘超级粘粘果’!”他又掏出几个青黑色、表皮分泌着粘稠汁液的奇怪果子,“遇到不听话的‘有害垃圾’(比如突然合拢的食人花?),扔过去,粘住它!让它动不了!就是……就是有点臭……”他不好意思地皱了皱小鼻子。
“这是‘发光萤石小灯’!”几块打磨得还算光滑、在昏暗光线下散发着微弱柔和绿光的萤石,“晚上照亮!省火把!是‘可回收能源’!”
“还有还有!”阿果最后掏出一大把五颜六色、用树叶剪成的、歪歪扭扭的标签,上面用炭笔画着极其抽象的图案——一个叉叉代表“有害垃圾”,一个圆圈箭头代表“可回收”,还有一个歪扭的罐子代表“神气罐”(易爆危险品)。“看!我的‘分类标签’!遇到不认识的东西,贴上去!大家就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看着阿果那琳琅满目、充满童趣又煞有介事的“探险装备”,再看看他小脸上那不容置疑的“使命感”,连黑石那岩石般冷硬的脸上,都似乎微微松动了一丝。石锤和怒雷更是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呵斥还是该……哭笑不得。
“让他跟着我吧。”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是一直沉默观察的黑石。他走到阿果身边,巨大的身躯如同山岳般将小小的孩子笼罩。“我看着他。只要他不乱跑,不离我五步之外。”他看向石锤和怒雷,“这小崽子……或许真有点‘大地母亲’眷顾的运气。”他想起了自己腰间皮囊里那颗冰凉光滑的黑色鹅卵石。
石锤看着阿果那瞬间亮起来的、充满希冀的大眼睛,又看看黑石沉稳如山的面容,再看看兽皮地图上那狰狞的枯木峡谷标记,以及北面隐约传来的压抑哭声……最终,他重重地、带着无奈和一丝决绝地叹了口气。
“跟紧黑石首领!一步也不许离开!遇到危险,立刻趴下!捂住头!明白吗?”石锤的声音如同铁锤砸下。
“明白!锤首领!”阿果激动得小脸通红,响亮地回答,立刻像个小尾巴一样紧紧贴到了黑石腿边,还不忘把一张画着圆圈箭头的“可回收”树叶标签,“啪”地一下贴在了黑石腰间那个巨大的黑石战斧斧柄上,动作麻利又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认真。
黑石低头看着斧柄上那随风轻轻晃动的、歪歪扭扭的树叶标签:“……”
怒雷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强忍着没笑出声。石锤无奈地摇摇头,猛地一挥手:“出发!”
由石锤、怒雷、黑石领衔,十二名精锐战士外加一个挂着“分类小向导”树叶徽章(阿果自己用细藤挂在脖子上的)的小豆丁,如同沉默的利刃,刺入北方那片被铅灰色天幕和浓重死寂笼罩的黑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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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在死亡的气息中扭曲。越往北深入“永暗林海”的方向,景象越是诡异可怖。参天古木的树皮上布满了灰白色的、如同霉菌般的丑陋斑块,原本翠绿的藤蔓变得枯黄萎靡,如同垂死巨蛇般无力地垂落。空气中那股铁锈腐烂的阴冷气息浓得化不开,吸进肺里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甜。脚下厚厚的腐殖层也变得异常湿滑粘腻,踩上去发出“噗叽噗叽”令人不安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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