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轮枯槁的手颤抖着,拿起燧石片,对着石臼边缘一块相对平整的、已经冷却凝固的暗红色金属残渣(从旁边断裂管道上掰下来的),狠狠刮擦!
滋啦!
几点微弱的火星溅落!
火星落在石臼中那团粘稠漆黑的“墨锭”表面——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闷响!
那点火星接触的瞬间,如同水滴入滚油!粘稠漆黑的表面猛地爆开一小团极其耀眼、呈现出诡异惨白色的细小火花!火花如同拥有生命,疯狂跳跃、闪烁了不到一息,便迅速黯淡、熄灭!只留下一小点更加漆黑的焦痕!
一股极其刺鼻的、混合着硫磺和臭氧的焦糊味瞬间扩散!
“嘶——!”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这反应太剧烈了!
“纯度不够”石轮浑浊的眼睛却亮得骇人,枯槁的脸上肌肉因为兴奋而扭曲,“杂质还有杂质!挡着‘煤’里的火宝宝出来了!”他枯瘦的手指猛地指向阿果怀里,“‘骨头’!借借点光!最亮的光!照它!照透它!”
阿果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抱紧探测器,努力将核心处那枚散发着温润银金色光芒的“月光水精”薄片,对准了石臼里那团漆黑的粘稠物。
嗡
在“月光水精”纯净的能量光芒照耀下,那团漆黑的粘稠物内部,竟隐约显现出极其细微的、如同砂砾般的、闪烁着不同光泽的杂质颗粒!有暗红色的金属碎屑,有灰白色的石砾,甚至还有一些极其微小的、呈现出暗绿色的、如同凝固毒液般的结晶!
“看!就是这些脏东西!”石轮如同发现了宝藏,枯槁的手指激动地颤抖着,“把它们挑出来!像像阿果分垃圾!绿桶!蓝桶!红桶!分干净!剩下的才是真正的‘好煤煤’!”
分拣古人燃料里的杂质?!
这要求再次突破了众人认知的底线!在这黑暗冰冷、危机四伏的古人坟场里,像在部落里分拣烂叶子、破石头、毒骨头一样,去挑一堆黑乎乎的“粑粑燃料”里的杂质?!
“老东西你”火锤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干!”黑石巨大的咆哮却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亢奋,“都他娘的愣着干什么?!草叶!拿你的细针!锐牙!骨刀尖!给老子挑!一粒一粒挑!就当就当给‘屁屁机祖宗’的便便洗澡了!”
命令如山!在探测器温润银光的照耀下,一场荒诞绝伦的“深渊垃圾分拣大会”被迫营业!
草叶清丽的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她拿出用来缝合伤口的最细骨针,屏住呼吸,如同进行最精密的手术,小心翼翼地挑出那些在银光下显形的、微小的暗绿色毒晶。锐牙和战士们则用锋利的骨刀尖,如同在沙里淘金,一粒一粒地拨弄、剔除那些暗红的金属碎屑和灰白的石砾。阿果则担任“质检员”,小手指点着:“这个红红的蓝桶!丢掉!这个绿绿的红桶!丢掉!这个灰灰的嗯算灰桶?也丢掉!”
石臼边,很快堆起了一小撮被分拣出来的“杂质”。而石臼里那团原本粘稠漆黑的“墨锭”,在无数次的挑拣、剔除后,颜色似乎变得更加深邃、纯粹,油润的光泽更加内敛,那股刺鼻的陈腐甜腻气息竟也奇迹般地淡去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纯粹、更加干燥、带着古老木质燃烧余韵的深沉气息!
“好好了!”石轮枯槁的声音带着极致的疲惫和亢奋,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石臼里那团经过“精炼”的、如同最纯净黑曜石般的燃料,“现在点火!”
这一次,他亲自拿起燧石片和火镰。
嚓!嚓!嚓!
火镰敲击,几点火星溅落在干燥的火绒上。石轮枯槁的手稳如磐石,小心吹气。
噗一缕微弱的火苗蹿起!
在所有人紧张到窒息的注视下,石轮枯槁屏住呼吸,将那缕跳动的火苗,小心翼翼地凑近了石臼中那团深邃、纯粹、油润的漆黑燃料!
接触!
没有剧烈的爆燃!没有刺目的白光!
只有
嗤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引线点燃的声响!
一点极其微小、呈现出深邃橘红色的小火苗,如同沉睡亿万年的火种被唤醒,悄然在那团漆黑燃料的正中心点亮了!
那火苗极小,只有黄豆大小,颜色深邃而内敛,跳跃得异常稳定。它没有释放出惊人的热量,也没有刺鼻的浓烟,只有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带着温暖干燥木质气息的光与热!
紧接着,奇迹发生了!
以那点深邃橘红的小火苗为中心,石臼中那团漆黑纯粹的燃料内部,无数极其细微的、如同星尘般的金色光点,如同被唤醒的萤火虫,缓缓地、无声地亮了起来!
一点、两点、十点、百点千点万点!
整个石臼内部,瞬间化作一片深邃的夜空!而那点橘红的火苗如同恒星,周围无数金色的星尘光点如同璀璨的星海,在漆黑燃料的“宇宙”背景中缓缓旋转、明灭!一股温和、纯净、带着古老燃烧韵律的光芒,如同实质般从石臼中升腾而起,照亮了周围数丈的空间!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将冰冷金属的残骸、深红的岩壁,都镀上了一层温暖而神圣的金边!
“亮亮了!”阿果小嘴张成O型,大眼睛里映满了那片深邃的星海,“好多小星星!暖暖的不烫手!”
“神迹又是神迹”火锤吊着胳膊,黑铁般的脸上写满了呆滞的震撼,喃喃自语,“垃圾分干净烧出了星星”
石轮枯槁的身体剧烈颤抖着,浑浊的老泪无声滑落,枯瘦的手指再次死死抓住胸前那枚温润的勋章。“垃圾换自由”五个刻痕,在温暖星光的映照下,仿佛流淌着金色的血液。他猛地抬头,看向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看向探测器光束坚定指向的熔炉核心,枯槁的脸上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朝圣者般的虔诚与狂热!
他枯瘦的手臂高高举起那盛放着“星海”的石臼,嘶哑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宣言,在温暖的星光中回荡:
“看见了吗?!垃圾烧出的光!”
“这光就是路!”
“照亮它!给老子照亮去熔炉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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