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炉坟场的寒风,终于被一股执拗的、来自大地深处的暖意撬开了一丝缝隙。污浊的空气中,那股仿佛永恒不变的腐败泥土和金属锈蚀的混合气息里,极其罕见地掺进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清冽的水汽。这丝水汽,如同墨汁里滴入的一滴清露,微弱却顽强,源头正是营地西侧那片被沼泽部落倾注了无数心血的“水葫芦净化带”。
巨大的洼地被精心修整过,几条歪歪扭扭却目标明确的引水沟渠,如同大地母亲新生的血管,将营地各处汇聚而来的、泛着油光、飘着可疑泡沫的污水,源源不断地导引至洼地中心。洼地里,不再是死气沉沉的烂泥潭,而是被密密麻麻、油绿肥厚的巨大水葫芦叶片覆盖!叶片层层叠叠,形成一片生机勃勃的“水上草原”。
泥沼精瘦的身影如同一条灵活的泥鳅,穿着用多层水葫芦叶片缝制的简陋防水围裙,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洼地边缘相对坚实的泥埂上。他那张被泥水和岁月刻满沟壑的老脸上,此刻洋溢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专注和期待。浑浊却锐利的老眼,死死盯着水葫芦叶片覆盖下的水面。
“泥根!轻点!再轻点!” 泥沼沙哑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水下的珍宝,“对就就那片叶子最大根须最密的地方下下脚!”
泥根和另外几个沼泽战士,同样穿着水葫芦围裙,下半身几乎陷在温润的淤泥里。他们小心翼翼地拨开层层叠叠的巨大叶片,露出下面相对清澈了一些的水面。水底,不再是令人作呕的漆黑腐泥,而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由水葫芦发达根系交织成的、如同褐色绒毯般的“根毡”。无数细小的气泡,正从根毡深处缓缓冒出,带来一丝难得的鲜活气息。
泥根屏住呼吸,布满老茧、指甲缝里嵌满泥垢的大手,如同挖掘稀世珍宝般,极其轻柔、极其缓慢地探入那层温润的根毡之下,摸索着。
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风吹过水葫芦叶片发出的沙沙轻响,和泥根粗重的、压抑着激动的呼吸声。
突然,泥根浑浊的眼睛猛地一亮!他脸上的肌肉因用力而绷紧,手臂上的青筋微微贲起,似乎在水下抓住了什么沉重的东西!
“稳稳住!” 泥沼的声音带着颤音,精瘦的身体前倾,几乎要扑进水里。
泥根咬着牙,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手臂以一个极其缓慢、异常稳定的速度,缓缓地从根毡和淤泥中向上提起!
哗啦
浑浊的水花带着淤泥溅开。
泥根布满泥污的大手里,赫然攥着一截藕?!
但这截藕,与熔炉坟场贫瘠认知中任何可食用的根茎都截然不同!它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如玉的、近乎半透明的乳白色!表面光滑细腻,没有一丝泥垢残留,仿佛天生就排斥污秽!藕身粗壮饱满,足有小臂粗细,长度惊人,被提出水面时还带着晶莹的水珠滚落!更神奇的是藕节处,几个圆润饱满的凸起清晰可见,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清甜纯净的生命气息!
这截藕被提离水面的瞬间,一股极其清新、沁人心脾、如同雪山融水混合着雨后新芽的纯净气息,猛地扩散开来!瞬间冲淡了洼地边缘那残留的淡淡污水异味!连凛冽的寒风似乎都变得温柔了几分!
“成成了!真真成了!净水藕!老祖宗梦里显灵的净水藕啊!” 泥沼精瘦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浑浊的老眼里瞬间蓄满了泪水,沙哑的声音带着哭腔,噗通一声跪倒在泥埂上,朝着那截白玉般的藕,也朝着浑浊的天空,砰砰砰地磕了几个响头!
泥根和其他沼泽战士也激动得满脸通红,如同捧着初生的婴儿般,小心翼翼地将那截巨大的、散发着纯净清香的“净水藕”从泥水里完全抬了出来!藕身离开水面,那乳白的色泽在昏沉的天光下,竟仿佛散发着微弱的、圣洁的柔光!与周围污浊的环境形成了极致到荒诞的反差!
“快快!用用最干净的月光草汁液浸过的软皮包起来!” 泥沼猛地跳起来,手忙脚乱地指挥着,声音因激动而尖锐,“再再采几片最大最绿的水葫芦叶子垫着!这这是给给联盟给女神的贡品!不是祥瑞!天大的祥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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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堆联盟的“环保议会”,在青铜法典基座旁的空地上再次召开。篝火燃得旺旺的,橘红色的火苗跳跃着,驱散着初春傍晚的微寒。各部落长老围坐一圈,气氛却有些沉闷。
石轮枯槁的手指神经质地捻着怀里兽皮账本的边缘,浑浊的独眼时不时瞟向火锤。火锤则黑着脸,抱着他那柄青铜巨钉耙,巨大的鼻孔时不时喷出一股粗气,铜铃般的眼睛瞪着篝火,仿佛那火堆欠了他几片“肉筹码”。上次小石锤事件后,猛犸和石穴之间那点本就脆弱的和谐,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咳咳” 草叶清了清嗓子,水玉权杖的光芒柔和地洒在众人身上,试图活跃气氛,“开春了‘电饭锅’运转平稳绿桶输入稳定污水沟也在拓宽大家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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