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了!真通了!没没涝!” 泥沼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精瘦的老脸上笑开了花,沙哑的声音在风雨中格外响亮,“神仙保佑!女神保佑啊!”
暴雨肆虐了整整一天一夜。
当铅灰色的云层终于被撕裂,一缕久违的、带着湿意的昏黄阳光艰难地穿透下来,照亮了劫后余生的营地。虽然到处泥泞不堪,窝棚滴着水,但整体损失微乎其微!
人们走出窝棚,看着安然无恙的家园和物资,脸上洋溢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庆幸和崇拜的神情。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头,望向那依旧高悬在天空、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巨大光幕。光点已经移动到了第五个区块。
图画显示:雨过天晴,阳光灿烂。被雨水冲刷过的月光草苗圃和净水藕塘,显得格外青翠。一个简笔小人正拿着骨针,小心翼翼地在月光草叶片上拨弄着什么(代表除虫)。另一个小人则在水葫芦净化带里,将一些长得过于密集的叶片采摘下来。旁边文字:“雨后晴虫易生除害采老叶疏苗保光照”
“除虫!疏苗!” 草叶立刻明白了。雨后潮湿,正是虫害滋生的时候。她立刻召集负责苗圃的妇女和孩子们,带着用月光草汁液和特定红桶矿物调制的驱虫药水,前往苗圃。而泥沼也带着人,开始采摘净化带里那些过于茂盛、遮挡下方藕苗阳光的老水葫芦叶片。
一切都变得井然有序,有章可循。
石轮枯槁的身影再次活跃在营地各处,不过这次不再是愁眉苦脸地算亏空,而是红光满面地拿着他刻好的、门板大的“神仙日历”石片拓本,到处“指点江山”。
“看!看这里!” 他枯槁的手指戳着石片上第五区块的图画和文字,对着几个正在苗圃除虫的妇女唾沫横飞,“除虫要要趁早!按按神仙日历来!省省了虫害损失的点数!这这节省就是赚!懂不懂?!”
他又窜到藕塘边,指着正在采摘老叶的泥沼:“采叶!对!多采!疏疏开!让让下面的小藕苗见光!这这光照就是点数!点数啊!泥沼!你你那老叶子别别扔!晒干了磨粉!当当饲料喂喂猪猡兽!又又是一笔收入!”
泥沼被他吵得脑仁疼,精瘦的老脸直抽抽,但看着塘里在充足光照下明显精神了不少的藕苗,又不得不承认这老抠门说的有点道理。老叶子喂猪?好像真行?
火锤扛着钉耙,带着“绿桶”大队,按照光幕第六区块的指示(图画显示收集雨后冲刷出来的各种金属碎片和散落矿石),在营地外围和沟渠边进行“雨后寻宝”。收获颇丰!几块被雨水冲出来的、品相不错的磁石矿,还有不少散落的青铜碎片和不知名金属块。
“嘿!这这神仙日历比比老石轮的账本好使!” 火锤掂量着一块沉甸甸的青铜块,黑铁般的脸膛上满是捡到宝的笑容,“指哪打哪!还还不吵架!”
日子,就在这巨大的、缓缓旋转的光幕指引下,一天天流过。垃圾堆联盟的生产生活,第一次摆脱了靠天吃饭、凭经验摸索的原始混沌,有了一张清晰的、来自高等文明(虽然是毁灭了的)的“作弊日程表”。
光点移动到了第八个区块。
图画显示:净水藕塘里,白玉般的藕节已经相当粗壮,翠绿的荷叶亭亭玉立,甚至画出了几朵含苞待放的、粉白色的荷花(原始人从未见过)。一个简笔小人正撑着一个用巨大水葫芦叶片和硬木绑成的简易筏子,在藕塘里小心翼翼地采摘已经成熟膨大的藕节。旁边文字:“首藕可采取中留根续力勿伤苗”
“采采藕!能采藕了!” 泥沼看着光幕上的图画,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他精瘦的手颤抖着,指着塘里几株叶片最大、根茎处明显鼓胀起来的藕苗,“看!看那!跟跟神仙画的一一样!熟了!白玉藕熟了!”
整个营地轰动了!
人们纷纷涌到藕塘边,看着泥沼和泥根穿着水葫芦围裙,撑着那简陋得可笑的叶片筏子,如同朝圣般滑入塘中。筏子停在最大的一株藕苗旁。泥沼深吸一口气,枯枝般的手探入清澈了不少的水中,顺着粗壮的根茎,极其小心、极其缓慢地摸索着,然后用力一拔!
哗啦!
水花四溅!
一截比上次献礼时更加粗壮、更加莹润、散发着浓郁纯净清香的巨大白玉藕,破水而出!在昏黄的天光下,如同出水的美玉,瞬间晃花了所有人的眼!
“嗷——!白玉藕!又又是白玉藕!”
“比比上次还大!还白!”
“香!真香啊!”
人群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口水吞咽声此起彼伏。
石轮枯槁的身影挤在最前面,浑浊的独眼死死盯着那截刚出水的白玉藕,枯槁的脸上因为极度的兴奋而扭曲。他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藕身上那几个圆润饱满的孔洞,一个疯狂的、石轮式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中了他!
“孔!洞!” 石轮尖利的声音带着破音的亢奋,压过了所有的欢呼,“看看这孔洞!大小形状正正好!能能塞进一片肉筹码!这这是天意!天意啊!以后这这净水白玉藕就就按孔洞算钱!一孔一一片顶级肉筹码!童叟无欺!明码标价!哈哈哈哈哈!”
他枯槁的笑声,如同夜枭嘶鸣,在弥漫着藕香的营地中回荡,充满了守财奴式的狂喜和对“点数”最深沉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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