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水渠旁,汗水和泥浆齐飞,号子与挖掘声共鸣。火锤带领的猛犸壮汉们如同不知疲倦的巨兽,巨大的青铜镐和骨铲上下翻飞。原本狭窄淤塞、散发着恶臭的污水沟,在震天的号子声中被强行拓宽、挖深、取直!黝黑发臭的淤泥被一铲铲挖出,堆在渠岸两侧,如同两道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堤坝。
“快!再再挖深一尺!这这段要要做沉淀池!” 泥沼精瘦的身影在拓宽的河道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浑浊的泥水没过了他的膝盖。他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硬木标尺,上面刻着林夏图纸上精确的深度标记。布满泥点的老脸绷得紧紧的,浑浊的老眼如同最精准的仪器,扫视着新挖河床的每一寸轮廓,不时用沙哑的嗓子发出调整指令。
“泥沼长老!您您慢点!当当心脚下!” 几个年轻的沼泽战士紧张地跟在后面,生怕他们老迈的首领被暗流或深坑吞没。
“慢慢个屁!” 泥沼头也不回,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挖挖不好槽种种下去的神草根根就漂了!根根不稳咋咋吸毒?!快!按按标尺来!这里坡度再再缓点!”
另一边,石轮枯槁的身影如同最忙碌的工头,在堆满淤泥的渠岸和后方临时搭建的物料堆放点之间来回穿梭。他脖子上挂着的木牌几乎被新刻的贡献痕覆盖得看不出底色,但他毫不在意,枯槁的手指在兽皮账册上飞舞。
“火锤!三三号标段河床拓宽达标!记劳力分四十点!签签收!”
“去去仓库领五十株巨叶水葫芦苗!记草叶药坊物资支出十点!”
“记记下!今日排污口毒水颜色黑中带绿气味刺鼻有硫味(疑似新毒)” 他居然还真的蹲在排污口下游,忍着恶臭,用一块削平的木片蘸了点污水,凑到独眼前仔细看了看,又嫌弃地闻了闻(差点呕出来),然后郑重其事地记录在专门用来“监测”的兽皮上。为了积分,为了小型自动坑,老石轮拼了!
改造的河道轮廓初现。按照林夏的图纸,原本单一的臭水沟被塑造成了一条拥有清晰阶梯落差的“净化之河”。最靠近“电饭锅”排污口的位置,被挖成了一个相对宽阔平缓的浅水池——这是第一关,“粗滤区”。
泥沼亲自带着沼泽部落的“种水草专家”们,如同进行神圣的播种仪式。他们将一株株叶片足有澡盆大小、根系发达茂密如同褐色瀑布的特种巨叶水葫芦苗,小心翼翼地移植到浅水池中。巨大的叶片如同绿色的盾牌,甫一入水,就贪婪地舒展开来,深褐色的根须迅速扎入富含毒质的淤泥中。
“快快看!根根须变变黑了!” 一个眼尖的沼泽战士指着刚种下的一株水葫芦惊呼。只见那原本褐色的根须,在接触污水的瞬间,如同被墨汁浸染,迅速变成了不祥的深黑色!
“在在吸!真真在吸毒!” 众人又惊又喜。
泥沼布满皱纹的老脸上却露出了心疼的神色,沙哑道:“这这是神草在在替咱们挡毒箭啊!都都小心伺候着!根根黑了不怕只要叶子还绿就就还能扛!”
紧接着是第二关,“沉淀氧化区”。河道在这里被收窄、加深,水流速度减缓。河床和两侧的缓坡上,被密密麻麻地扦插上了一排排如同标枪般挺直的“铁骨芦苇”幼苗。这种芦苇的秆异常坚硬,表皮呈现出铁锈般的暗红色,秆身上布满了细密的气孔。
“杆杆要插直!根根须要要完全埋进淤泥里!” 泥沼拄着一根芦苇秆当拐杖,在泥泞的坡岸上指挥着,“这这铁骨气孔多能能让水水里进进‘气’!毒毒水见了‘气’就就老实往下沉!”
几天后,众人果然发现,流经芦苇区的污水,虽然依旧浑浊,但颜色似乎浅了一点,水底开始沉积起一层细密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黑色淤泥。石轮如获至宝,立刻在监测兽皮上记下:“沉淀区河底现黑泥(疑为重金属沉淀)记有效!”
第三关,“深度吸收区”。河道再次变得开阔平缓,水面漂浮起了一片片圆润的、叶背呈现出神秘深紫色的菱角浮叶。这些菱角并非为了采食果实(尚未到季节),而是看中它们水下那如同纺锤般膨大的块茎根系。
“这这紫背菱角根根上的大疙瘩才才是宝贝!” 泥沼指着水面下隐约可见的块茎轮廓,沙哑的声音带着自豪,“专专门吸水里那那些看不见摸不着但能让水发臭长绿毛的‘虚肥’!吸吸干净了水水就透亮了!”
果然,当污水流过这片漂浮的紫色浮萍区后,那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富营养化腥臭味明显淡了许多,水色也从浓稠的酱黑变成了浑浊的灰黄。
最后一道关卡,“末端稳定区”。河道在这里汇入一片特意拓宽、挖深、底部铺了细沙的静水池塘,与原有的水葫芦净化带入口相连。池塘里,早已被泥沼投放了数百尾活蹦乱跳的“生态清道夫”——滑溜机灵的泥鳅和嘴巴像小铲子、专门啃食藻类和有机碎屑的扁嘴鲮鱼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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