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弥漫着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各部落代表身上散发的不同气息,以及一种无声的、互相审视的张力。
草叶作为会议主持,抱着阿果站起身,水玉权杖的光芒在篝火的映衬下更显温润。“诸位远道而来,共聚熔炉之地。女神感召,非为虚礼,乃因循环大道,需集众智。”她的声音清越,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熔炉联盟,起于微末,以‘物尽其用’为基,行垃圾分类、资源再生之事。今沙痕部落携骄阳之力入盟,循环之道初显‘全能源’之相。然天地辽阔,生态各异。今日之会,意在聆听诸部智慧,探寻如何因地制宜,将循环之道,播撒于不同水土之间。”
她的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涟漪。
“因地制宜?”石轮枯槁的声音第一个响起,带着他特有的“务实”腔调,“草叶巫医……说……说得对!非……非常对!但……但这‘宜’……怎……怎么定?‘地’……又……又怎么量?俺……俺看……得……得量化!标……标准化!比……比如……沙痕部落……出……出硅石……算……算一股!沼……沼泽部落……出……出水葫芦……算……算一股!石……石穴部落……能……能挖洞……呃……勘……勘探地脉……也……也算一股!咱……咱们联盟……出……出技术……出……出管理……算……算两股!最……最后……按……按股分红!积……积分……明明白白!谁……谁也别吃亏!谁……谁也占不了便宜!公……公平合理!童……”
他“童叟无欺”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洪亮的冷哼打断。
“哼!一股?两股?”磐石长老猛地一拍大腿下的石凳,发出沉闷的响声,白胡子气得直翘,“石轮!你……你这老蜥蜴!钻……钻进钱眼儿里了!俺……俺们石穴族……世……世代与……与大地同眠!哪……哪条地脉……有……有暖流!哪……哪块石头……能……能存热!闭……闭着眼睛……都……都能摸出来!这……这叫本事!叫……叫天赋!是……是几块破……破石头(硅石)……几……几根烂水草……能……能比的?你……你那点积分……买……买得起?”
“就……就是!”黑鳞立刻声援,黝黑的脸上满是桀骜,他指向萨沙,“他……他们沙痕……不……不就是……有……有几块会……会发烫的石头片?搭……搭个石头棚子……烤……烤肉干?也……也值当……拿……拿出来说?俺……俺们沼泽!水……水底下……宝……宝贝多了去了!能……能吃的!能……能净水的!能……能当药的!还……还有……那……那些烂……烂泥巴!用……用对了法子……比……比你们那……臭烘烘的堆肥……强……强百倍!这……这些……又……又算几股?”
他这话瞬间捅了马蜂窝。泥沼精瘦的脸立刻黑了,沙哑地反驳:“烂……烂泥巴?臭……臭烘烘?小……小子!你……你懂个屁!没……没有俺……俺们这‘臭烘烘’……哪……哪来的‘神泥’糊墙?哪……哪来的沼气……点……点亮‘熔炉之心’?哪……哪来的肥力……种……种出够……够你们吃的粮食?不……不识货!”
萨沙眉头微蹙,琥珀色的眸子扫过黑鳞,又看向磐石长老,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硅片……引……引天火……启……启熔炉……造……造不熄炉芯……点……点燃‘日光熔炉’!这……是钥匙!开……开启的是……能……能源循环……的……大门!不……不是……论斤卖的石头!”
“日光熔炉?”森林部落的青叶第一次开口,声音如同林间清泉,带着一丝好奇和探究,“萨沙长老所言,可是以光为火,焚秽生能之神器?此等巧思,暗合森林‘光合化育’之理。我族亦有古法,以特定菌植,于林间腐叶层中,无声分解朽木顽物,速度虽缓,却滋养万物,不留残渣。此乃林间循环,润物无声。若论‘股’,森林的呼吸与馈赠,又当如何计量?”她的话语平和,却带着一种自然的厚重,将争论悄然引向了更深层的生态之道。
场面一时有些僵持。各部落代表各执一词,都认为自己部族的生存方式和资源才是最独特、最有价值的“股”。石轮枯槁地坐在那里,浑浊的独眼滴溜溜乱转,看着自己精心构想的“积分股份制”被批得一文不值,枯槁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草叶轻轻放下阿果,水玉权杖的光芒似乎明亮了一丝,正要再次开口调和。
突然,一直沉默的沼泽首领深潭缓缓站起了身。他的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水波不兴的沉稳。古潭般的目光扫过争论的众人,最后落在中央跳跃的篝火上。他没有直接反驳任何人,而是伸出粗糙、指间带着蹼痕的手,指向篝火旁一个被遗忘的角落——那里,放着半碗“彩虹河”的清水。
“水。”深潭的声音低沉,带着沼泽特有的黏滞感,却清晰地穿透了嘈杂,“无水,火灭,炉熄,万物枯。”他顿了顿,目光转向磐石长老,“地热,暖了石穴,亦能暖管道,烘万物。”又转向萨沙,“光,点燃熔炉,亦能焚秽浊。”最后,他看向青叶,“森林的呼吸,化腐朽为沃土,无声无息。”
“各有所长,各司其职。”深潭的目光最后扫过石轮,“强行分股,如将水流切割,非但无益,反损其势。沼泽所求,非股非分,唯愿联盟之水,永不枯竭。我族之力,在于水脉引导,浊水澄清,水生灵植繁育。此,便是我族之‘宜’,我族之‘地’。”
没有慷慨激昂,没有争强好胜。深潭用最朴实的语言,道破了“因地制宜”的真谛——不是比较谁更“值钱”,而是认清自己能做什么,在整体的循环中扮演什么角色。
这番话语,如同清凉的泉水,瞬间浇熄了争论的火焰。磐石长老张了张嘴,看着深潭平静的脸,最终只是哼了一声,没再说话,但眼中的倨傲明显收敛了许多。黑鳞也抿紧了嘴,不再挑衅。萨沙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深思。青叶则微微颔首,眼中带着赞许。
石轮枯槁地坐在那里,浑浊的独眼瞪得溜圆,看着深潭,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沉默寡言的沼泽首领。他枯槁的嘴唇哆嗦着,那句“那水葫芦王种怎么算股”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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