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的“清晨”(如果那轮永远蒙着阴翳的污血太阳升起算清晨的话),光线依旧吝啬而冰冷。寒风卷着细碎的沙石,敲打在石窟的皮帘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永不停歇的低语。
石窟内,林不凡静静站立着,进行着简单的伸展动作。他的动作还有些僵硬,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那是长时间蜷缩和极度精神消耗后的生理反应。但他的眼神却锐利如鹰,每一次呼吸都深沉而有力,仿佛要将这冥界冰冷的空气都转化为驱动身躯的能量。贴身收藏的那枚八色微光晶石,隔着衣物传来一丝微不可查的暖意,如同八个微弱的心跳,时刻提醒着他肩负的重担。
城户星华将最后一点干净的饮水倒入一个破旧的皮囊,仔细系好,然后默默走到林不凡身边,将皮囊递给他。她的眼神里依旧带着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无言的支持。她知道,他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改变。
“走吧。”林不凡接过水囊,言简意赅。他没有多余的话,推开皮帘,再次踏入那片荒芜而死寂的土地。
这一次,他的目标明确——找到星矢他们。
根据星华模糊的记忆和系统对之前能量冲突痕迹的逆向追踪,他们朝着与那片伤心之地相反的方向,沿着崎岖破碎的山道前行。冥界的土地仿佛饱经创伤,到处是断裂的峡谷、突兀的怪石和深不见底的裂缝,空气中弥漫的压抑感并未因远离神明降临点而减弱分毫。
走了约莫小半天,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隐蔽的、由几块巨大岩石天然形成的凹陷区域。空气中,开始隐隐传来压抑的呻吟声、沉重的喘息声,以及一种独特的、如同火焰般燃烧跃动的能量波动——那是小宇宙的痕迹,虽然微弱,却充满了不屈的韧性。
林不凡停下脚步,示意星华稍等。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将因感受到小宇宙而本能产生的一丝刺痛(那是失去她们的记忆回响)强行压下,眼神恢复古井无波,迈步走了进去。
凹陷区域内的景象映入眼帘。
星矢正咬紧牙关,试图从地上爬起来,他的圣衣破损严重,嘴角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每一次发力都牵动伤口,让他额头青筋暴起。
紫龙靠坐在岩壁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正在努力调动小宇宙疗伤,他身边的水瓶已经空了。
冰河在一旁默默擦拭着天鹅座圣衣上的冰晶,但那些冰晶黯淡无光,他的动作也显得有些无力。
瞬正在用锁链小心地帮一辉包扎手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一辉眉头紧锁,强忍着疼痛,没有发出声音。
五个青铜圣斗士,个个带伤,气息萎靡,显然之前面对双子神的战斗和逃亡消耗了他们极大的力量,甚至可能伤及了本源。整个临时营地弥漫着一股悲壮和沉重的气氛。
林不凡和星华的到来,立刻引起了他们的警觉。
星矢猛地抬头,眼中闪过警惕,但在看清是林不凡和那个救了他的普通女孩后,警惕化为了惊讶,随即是更深沉的复杂情绪。紫龙睁开了眼睛,冰河停下了动作,瞬和一辉也同时看了过来。
空气瞬间凝固。
青铜们的目光聚焦在林不凡身上。他们清楚地记得,就是这个看似普通的男人,和他那群同样“普通”的同伴,在神明降临的毁灭时刻,用难以理解的方式挺身而出,为他们争取了宝贵的逃生时间。他们也清晰地记得,那些女孩们一个个在他们眼前以各种惨烈的方式“牺牲”的场景……
感激、愧疚、悲伤、以及一丝无法理解的好奇,种种情绪在五位少年眼中交织。
最终还是星矢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挣扎着想完全站直,声音因虚弱而有些沙哑:“是你们…你…你没事了吗?” 他的目光落在林不凡身上,能明显感觉到对方身上那股死寂和绝望的气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平静下的汹涌,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林不凡的目光缓缓扫过五位伤痕累累的青铜圣斗士,他们的惨状更加印证了那天敌人的可怕,也让他心中那份“必须变强”的信念更加坚定如铁。他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切入主题,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
“我需要变得更强。”
这句话如同巨石投入死水,让青铜们都是一怔。
林不凡继续道,目光锐利地看向星矢:“告诉我,关于‘小宇宙’的一切。怎样才能掌握它,燃烧它,变得像你们…不,变得比你们更强。”
他的直言不讳,甚至带着一丝近乎无礼的急切,让紫龙微微皱眉,冰河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瞬则有些无措地看向哥哥一辉。一辉的目光最为深邃,他紧紧盯着林不凡,仿佛要看透他平静表面下隐藏的火山。
星矢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苦涩和愧疚交织的表情:“变强…是为了…报仇吗?” 他想当然地认为,林不凡的迫切源于对同伴惨死的仇恨。
林不凡沉默了片刻,没有直接回答“是”或“不是”,而是用一种极其沉重的语气说道:“报仇,是目标之一。但更重要的是…我有必须要去完成的使命。一条…比对抗神明更艰难的路。” 他的右手下意识地按在了胸口,那里贴身收藏着那枚晶石。“我需要力量,需要能跨越生死、创造奇迹的力量。而在这个世界,我所能想到的,最接近这种力量的存在,就是‘小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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