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王芳呢?
守着自家这块所谓的“上等田”,在毒日头底下拔草,算计着那点还没影儿的麦子玉米,盘算着能割几斤肥肉……在周振华这接二连三、一次比一次更响亮的丰收喜讯面前,她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一个可怜又可悲的小丑!
巨大的屈辱、滔天的嫉妒、彻底破产的算计、以及那深入骨髓的、被命运反复戏弄的绝望感,如同无数条毒蛇,瞬间噬咬着她仅存的理智!
她看着周振华一行人远去的背影,看着那辆代表着成功和认可的大卡车扬起的、遮天蔽日的尘土,那尘土仿佛化作一只巨大的、嘲讽的手,狠狠扇在她的脸上!
“噗——!”
王芳只觉得一股无法抑制的腥甜猛地从胸腔直冲喉咙!眼前的一切——烈日、田地、远处的身影、扬起的尘土——都开始剧烈地旋转、扭曲、变形!色彩褪去,只剩下刺目的白光和翻滚的黑暗!
她身体剧烈地摇晃了几下,像狂风中断了线的风筝。
她想尖叫,想咒骂,想冲过去把那些该死的西瓜都砸烂!但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四肢百骸的力量瞬间被抽空,只剩下无边的冰冷和窒息感。
“呃……”
一声短促而痛苦的呜咽从她喉咙里挤出。
紧接着,在空无一人的、滚烫的日头地里,王芳那双因嫉妒和怨恨而瞪得几乎裂开的眼睛,猛地翻白。
她瘦削的身体,如同被砍断的朽木,直挺挺地、毫无生气地向前扑倒下去,重重地摔在自家豆角架旁滚烫的尘土里!
尘土,被她的身体溅起,又缓缓落下,覆盖在她灰败的脸上、凌乱的头发上、以及那件被汗水浸透的旧褂子上。
烈日依旧无情地炙烤着大地,周围只剩下蝉鸣聒噪,仿佛在嘲笑着这个被自己的恶毒和短视彻底击垮的灵魂。
隔壁的喧嚣与丰收的喜悦,与她此地的死寂与崩溃,形成了这世间最惨烈、最讽刺的对比。那块“绝户地”的梅开二度,终于成了压垮王芳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晕倒在日头地里,人事不省,像一个被时代和命运彻底抛弃的、微不足道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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