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日的奔波、谈判、收获,如同一根紧绷的弦。
当最后一筐翠绿的蔬菜被国营饭店的卡车拉走,那沉甸甸的钞票安稳地躺在高家柜子里,周振华站在自家焕然一新的小院中,长长地、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一股久违的、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轻松感,瞬间席卷了全身。
连日来的疲惫仿佛被这口气呼走了大半,只剩下一种踏实而充盈的满足感。
瓜卖了,菜也找到了顶好的销路,翻译的活计有了长期保障,妻儿在县城也安稳。压在肩头的几座大山,似乎一夜之间被搬开了。
初夏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带着青草和泥土的芬芳。
微风拂过,带来远处村庄里孩童的嬉闹声和隐约的鸡鸣犬吠。周振华抬头看了看湛蓝如洗的天空,心情是从未有过的舒畅。
“也该歇歇了。”
他对自己说。
紧绷的神经一旦放松,便觉得浑身懒洋洋的。
正好听说今天是镇上的大集,十里八乡的人都来赶热闹。
周振华想着,也该去添置点东西,给爹娘、红梅和孩子们买点稀罕玩意儿,顺便也感受感受这久违的、纯粹的乡村烟火气。
想做就做。
周振华换了身干净的旧布褂,揣了些零钱,跟高老汉打了声招呼,便溜达着朝镇子方向走去。
还没走到集市口,那鼎沸的人声、混杂的气味、喧腾的热浪便扑面而来,如同投入了一片翻滚的、五光十色的海洋。
各种声音交织碰撞,震耳欲聋!卖针头线脑的老汉扯着嗓子吆喝:
“钢针顶顶好,顶针送一个喽——!”;
卖糖人的小贩敲着铜锣,“叮叮当当”吸引着流口水的小孩;卖耗子药的摊主抑扬顿挫地唱着快板:
“耗子药,耗子药,耗子吃了跑不脱!买一包,送一包,包你家里静悄悄!”;
卖土布的大婶们叽叽喳喳地讨价还价;铁匠铺“叮叮当当”的打铁声;骡马的嘶鸣;孩童的尖叫嬉笑…汇成一股巨大的、充满生命力的声浪,冲击着耳膜。
人头攒动,摩肩接踵!花花绿绿的布匹搭在架子上,像一道道流动的彩虹;新鲜的瓜果蔬菜堆成小山,红的番茄、绿的黄瓜、紫的茄子,水灵灵的;
活鸡活鸭被捆着脚倒挂着,扑棱着翅膀;热气腾腾的油锅炸着金黄的油条和麻团,香气四溢;补锅匠的担子前围着一圈人;
剃头挑子的白布幌子在风中轻摆…阳光透过飞扬的尘土,给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躁动而鲜活的金边。
汗味、牲畜的膻味、油炸食品的焦香、新鲜果蔬的清香、劣质香水的刺鼻味、还有泥土和阳光混合的气息…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浓烈而真实,充满了市井的烟火气。
拥挤的人群带来闷热和摩擦感,偶尔有扛着扁担的汉子吆喝着
“让让!让让!”从身边挤过,带起一阵风。
周振华随着人流慢慢往前挪动,饶有兴致地看着两旁琳琅满目的摊子。
给爹买顶新草帽,给娘扯块舒服的棉布,给红梅挑个城里时兴的发卡,再给三个小崽子买点麦芽糖和拨浪鼓…他心里盘算着,嘴角不自觉地带着笑。
就在他经过集市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靠近牲口市的地方时,一阵压抑的呜咽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只见一个穿着粗布旧袄、打着绑腿、腰间别着柴刀和绳索的中年汉子,正蹲在地上。他皮肤黝黑粗糙,脸上带着山风吹出的沟壑,眼神有些疲惫和木然,一看就是常年在山里讨生活的老猎人。
他面前的地上,铺着一块灰扑扑的破麻袋,上面孤零零地蜷缩着一团小小的、毛茸茸的黄色。
猎人(张老蔫): 他没什么吆喝,只是闷头蹲着,偶尔抬起眼皮看看路过的人,眼神里没什么光彩。
旁边一个卖山货的老汉跟他搭话:“老蔫,还没卖出去呢?这小狗崽子看着怪精神的,咋就没人要?”
猎人(张老蔫)闷声闷气地回答,带着浓重的山里口音:“咳,别提了,王老哥。这狗它娘…前些天让野猪拱了,就剩这一根独苗。俺家那婆娘嫌费粮食,非让俺拎来卖了换点盐巴钱。可这集市上,谁家缺狗?都嫌它小,不顶事,不能看家护院。”
他叹了口气,粗糙的大手无意识地搓着衣角。
路人甲(挎着菜篮的妇人): 她停下脚步,瞥了一眼:
“哟,是条小土狗啊?黄不拉几的,看着倒是挺干净。多少钱啊?”
猎人(张老蔫)赶紧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希望:
“大嫂,您看看?给…给两块钱就成!它好养活!”
妇人撇撇嘴:
“两块钱?买半斤肉了!这小东西还得喂大半年才能管事,费粮食哩!不值不值!” 摇摇头挎着篮子走了。
路人乙(看热闹的半大小子): 他蹲下来,好奇地想伸手摸摸小狗:
“嘿,这小狗挺好玩!”
小狗被惊动,猛地往破麻袋角落里缩了缩,发出一声细弱而惊恐的呜咽:“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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