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振华顶替高老汉站到最炙热的炉头前,众人最初的震惊还未来得及完全消化,新的、更强烈的冲击波便以雷霆万钧之势接踵而至——周振华不是仅仅站在那儿顶班,他是在掌控那炉火,而且掌控得出人意料的好!那炉火在他手下,仿佛有了灵性,驯服而精准。
起初,棚内弥漫的除了香气,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和浓浓的好奇。
烧烤,尤其是高家这种讲究火候到极致、酱料如命脉的老式碳烤,看着粗犷,内里全是功夫。
火候差之毫厘,食材口感谬以千里;酱料刷的时机、厚薄、力道,更是决定风味灵魂的秘钥。
高老汉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几十年浸淫其中才练就的手感,岂是旁人一朝一夕能窥其堂奥?
然而,周振华用他炉火纯青、近乎艺术般的操作,瞬间颠覆了所有人的预想,将那份担忧烧成了灰烬,将好奇燃成了惊叹!
他矗立在跳跃着灼人金焰的烤炉前,高大的身影被火光勾勒得如同铜浇铁铸,汗湿的背心紧贴着贲张起伏的背肌线条,每一块肌肉都在热浪中贲张着力量。热气蒸腾扭曲了空气,却扭曲不了他绷紧的侧脸线条和那双沉静锐利如锁定猎物的鹰隼般的眼睛。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精准得令人头皮发麻:
扇火: 那柄磨得油亮的旧蒲扇在他宽厚的手掌中仿佛被赋予了生命。
手腕沉稳有力,每一次扇动都带着清晰的意图和完美的节奏。不是蛮力乱扇,而是洞悉炉膛!炭核明暗,食材所需——烤制需焦脆外皮的厚切五花时,他手腕猛地一抖,短促有力的风精准送入炉心,“呼啦”一声,火焰如金蛇狂舞,瞬间舔舐食材表面,爆出密集油星;而当烤制需要锁住丰腴汁水的鱼腹时,他节奏立缓,蒲扇如蝶翼轻拂,送出的是温顺的“文火”,让热量温柔地渗透。那扇子,成了他调控炉膛“呼吸”、驾驭火焰烈度的魔杖!
刷酱: 他蘸取那深褐色、浓稠如蜜的秘制酱料时,手臂下沉的角度、刷子在酱桶边缘轻刮去多余酱汁的幅度,竟与高老汉有着惊人的七八分神似!酱汁在鬃毛刷上均匀挂浆,油亮饱满,恰到好处。
手腕翻转如画师泼墨,刷子成了最精准的画笔,“唰唰”几声轻响,在滋滋作响、油脂迸溅的食材表面均匀扫过。
力道均匀渗透,确保酱料完美浸润每一条肌理,却绝不厚重掩盖食材本真的鲜香。尤其是给那肥美的海鱼刷酱,他手腕轻巧灵动地一转,刷头精准探入鱼鳃盖下的隐秘缝隙,油亮的酱汁均匀覆盖,不留一丝空白,也无一处淤积,手法之老道,让懂行的食客倒吸凉气。
翻烤: 这是最考验“道行”的环节。
他抄起长铁夹,动作快如闪电,准如尺量,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带着一种举重若轻的优雅。
鱼肉何时该翻面?他鹰隼般的目光紧锁鱼皮颜色的微妙渐变和酱汁收干的浓稠程度。
就在鱼皮烤至最完美的金黄油亮、边缘如蝉翼般微微卷起焦酥、酱汁浓稠得牢牢挂壁、散发出最浓郁霸道焦香的临界点,他手腕果断一翻!“嗤啦——!” 一声爆响,鱼身被稳稳挑起、翻转,精准地落在滚烫铁网的另一面,接触的瞬间,爆发出更加汹涌澎湃的声响和直冲天灵盖的复合香气!翻动肉串时,只见他手腕轻巧一抖,竹签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银色弧线,肉串如训练有素的士兵般整齐划一地翻了个身,受热均匀至极,肉块之间毫无散落粘连。
那份对火候极致精准的把握和对食材特性的深刻理解,仿佛已融入他的骨血。
控温: 他甚至能分心旁骛,眼观六路。高大壮百忙中吼了一嗓子“振华,看着点小炉羊肉!”,
他头也不回,应了一声“好!”,蒲扇适时地为主炉鼓风或压制火力,同时另一只手的铁夹已如灵蛇出洞,精准地探向旁边稍小的炉子,快速翻动着上面几十串滋滋冒油的羊肉。一心二用,从容不迫,两个炉火在他手中如同听话的宠物,那份举重若轻的掌控力,让所有旁观者看得目瞪口呆,几乎忘了呼吸。
香气! 这是最霸道、最不容置疑的证明!在周振华妙至毫巅的掌控下,炉火仿佛被彻底驯服,食材与火焰、酱料的交融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和谐巅峰。
原本就极具侵略性的焦香、酱香、肉香、鱼鲜,此刻仿佛被注入了全新的灵魂,变得更加醇厚、立体、层次分明!那浓郁的、带着炭火特有焦香气和油脂甘香的复合味道,如同无数只无形的、带着倒刺的钩子,狠狠地攫住了棚内每一个人的嗅觉神经,蛮横地钻进鼻腔,直冲天灵盖!一瞬间,原本喧闹鼎沸的棚屋,竟出现了片刻奇异的、带着沉醉感的安静。
就连旁边几桌埋头苦吃、杯盘狼藉的食客,都像被施了定身法,猛地抬起头,喉结滚动,贪婪地、用力地吸着鼻子,眼睛四处逡巡,寻找这极致诱惑香气的源头。
众人的反应,从最初的担忧和好奇,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瞬间炸裂、沸腾,升级为难以言喻的极致震惊和发自肺腑的狂热叹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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