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石壁渗出的潮气裹着血腥气钻进鼻腔,李云飞单膝跪在慕容雪跟前,指尖刚搭上她腕脉便顿住了——青竹笛在袖中烫得惊人,像是要烧穿他的皮肉。
"阿飞哥哥的手好凉。"慕容雪歪头,发间银铃轻响,"是在担心阿雪的伤吗?
不疼的,诗音姐姐用内力给我温过了。"她晃了晃被林诗音裹着的手背,腕上还沾着雷影劈断雷链时溅的血珠。
李云飞扯出个笑,另一只手悄悄攥紧袖中竹笛。
笛身震颤的频率越来越快,苏青竹的灵息本像春溪般在笛管里流淌,此刻却像被石头砸乱的水面,碎成无数尖锐的棱角。
他能听见苏青竹的声音在意识里急促喊着什么,可那些字句刚窜到耳边就被另一道更冷的声线碾碎了。
"小心!"林诗音突然低喝。
李云飞抬头的瞬间,袖中笛音炸响。
那声音不似往日清越,倒像无数碎玉砸在青铜上,刺得他耳膜生疼。
慕容雪"呀"地捂住耳朵,林诗音旋身将她护在身后,苏媚的天魔纹在颈侧泛起红光,指尖已扣住腰间软剑。
"阿飞,你的笛子——"林诗音话未说完,李云飞突然浑身剧震。
他能看见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来,掌心青竹笛浮着幽蓝光晕,那光顺着手臂爬上面颊,连瞳孔都染成了冷色调。
有个陌生的声音在脑子里轰鸣,像冰锥凿进颅骨:"软弱者...不配执此笛。"
苏青竹的声音终于穿透混沌:"阿飞!守住心窍!这是玄音——"
话音未落,李云飞的手掌已按向慕容雪心口。
他能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不属于自己的冷笑,能看见慕容雪惊恐的眼睛里映出自己扭曲的脸,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阿雪!"林诗音挥剑来拦,可华山剑法再快,也快不过失控的内力。
掌风裹着笛音撞在慕容雪肩头,小姑娘像片被狂风吹起的叶子,直撞在五丈外的石壁上,额角立刻渗出血来。
"贱蹄子!"苏媚的天魔舞瞬间展开,红色纱衣在密道里荡开层层气浪,她掠到慕容雪身边时,发簪上的红宝石几乎要滴出血来。
林诗音的剑尖抵住李云飞咽喉,可看着他眼底翻涌的幽蓝,终究还是偏了半寸,剑锋划开他颈侧皮肤,血珠顺着锁骨滚进衣领。
"阿飞,你醒醒!"林诗音手腕微颤,剑尖在他喉结处点出个红印,"我知道你在里面!"
李云飞能听见她的声音,却像隔着层毛玻璃。
他的意识被拽进一片白茫茫的空间,脚下是流动的笛音,远处有两个身影在撕扯——一个是苏青竹,白衣被撕得破破烂烂;另一个浑身裹着黑雾,每根手指都像淬了毒的针。
"这是...意识海?"他踉跄着往前,脚下的笛音突然凝成实体,化作个穿青衫的少年。
少年额间有道月牙形的印记,正是他常听苏青竹提起的"回声"。
"主人。"回声抬手,指尖点在他眉心,"玄音是青竹笛的杀器之灵,与苏姑娘同生同源。
你之前境界太低,她被封印着。
方才破雷阵时引动天地元气,封印松动了。"
黑雾里的身影突然转头,露出张与李云飞有七分相似的脸,只是眉峰更冷,眼底泛着血光:"封印?
不过是老东西的一厢情愿。
你看这具身体,连保护小丫头都做不到——"他指节捏得咔咔响,"若听我,你能让所有敢伤害你的人跪在脚下!"
李云飞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现实里,他能感觉到林诗音的剑气正往自己经脉里钻,华山封脉剑的寒意在四肢百骸游走;意识里,玄音的声音像毒蛇般缠上他的心脏:"你小时候被混混围殴时,可曾想过有今天?
你被追债的砍断肋骨时,可有人来救你?"
"住口!"李云飞吼出声,声音在意识海里炸成碎片。
苏青竹的身影突然清晰起来,她捧着那支青竹笛,笛身上还沾着他第一次用它救人时留下的血渍:"阿飞,你记得吗?
你说要做个能护着别人的人。"
记忆突然涌上来——他蹲在巷子里给流浪猫包扎伤口,被小混混踹翻药箱时红了眼;他把最后半块面包塞给讨饭的老太太,自己饿到头晕;他握着青竹笛第一次替苏媚解毒,看她眼里的冰化成水时,心跳得像要蹦出来。
玄音的笑声陡然变尖:"这些无用的慈悲!"黑雾凝成的手掐住苏青竹的脖子,"你护不住她,护不住小丫头,甚至护不住自己!"
"我护得住!"李云飞扑过去,抓住玄音的手腕。
他的手穿过黑雾,却触到了苏青竹的指尖——那是真实的温度,带着草药香的温度。
现实里,林诗音突然觉得抵住李云飞的剑轻了。
他原本紧绷如弦的身体慢慢软下来,眼底的幽蓝褪成正常的黑,颈侧的血珠顺着她的剑尖往下淌,滴在青石板上,绽开小小的花。
"阿雪..."李云飞哑着嗓子,转头看向缩在苏媚怀里的慕容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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