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铃声止息。
万籁俱寂。
唯有那口铜铃,缓缓剥落锈壳,露出底下一行铭文,苍劲如刻:
“守者无名,亦守人间。”
地底深处,传来一声呜咽般的低鸣。
一道虚影,自焦木之下缓缓浮现。【发生事件】
血落铃面,锈迹如枯鳞片片剥落,露出底下那行深陷铜骨的铭文——“守者无名,亦守人间”。
字如刀刻,风不起,尘不扬,却在夜色中泛出微光,像是沉睡三百年的叹息终于被人听见。
地底呜咽渐起,不是怨啸,不是厉吼,而是一种近乎婴儿初啼般的低鸣,带着被遗忘太久的委屈与疲惫。
焦木之下,泥土无声裂开,一道佝偻虚影缓缓升起。
那是个老郎中,衣衫褴褛,满脸血污,双手仍保持着抱药的姿态,仿佛还护着那个没能救活的孩子。
他没有睁眼,可目光却落在李云飞身上,空洞却清明。
苏媚死死攥住红绸,指尖发白:“别过去!这不单是执念,是‘活锁’——他的魂被钉进阵眼三百年,早已和怨气共生!你唤醒他,就是在松动封印!”
柳如烟的声音从远程传来,急促而冷静:“心网波动异常!归心阵边缘出现七处共振点,若此灵体彻底释放,连锁反应会撕开整个城西的阴阳壁!”
没人听见。
李云飞已跪下。
双膝砸在腐木碎渣之上,发出沉闷声响。
他将青竹笛横置身前,如同献祭,又像交接。
“前辈。”他声音很轻,却穿透了寂静,“门还在,但守门的,不再是桩子,是人了。”
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丝笑,痞气未褪,眼底却滚烫:“我不替三百年前的村民道歉,也不替那些举刀的人赎罪。但我代表今天这个世道,说一句——您受苦了。”
话音落,他抬手抚笛。
《安魂调》终章响起。
不是镇压之音,不是驱邪之律,而是迎归之曲。
悠远、温润,如春风拂过冻土,似暖阳照进深渊。
笛声缠绕着老郎中的虚影,一圈圈剥离那层由怨与痛织成的硬壳。
老郎中终于睁眼。
浑浊的眼珠里,映出李云飞的身影。
他颤抖着抬起手,指尖穿过笛身,轻轻一抚。
“……三百年了。”他喃喃,声音像风吹枯叶,“没人来接班……我以为,这门……就这么死了。”
李云飞没说话,只是把笛子往前推了半寸。
那一瞬,虚影笑了。笑得像个终于等到徒弟的师父。
光芒自他体内涌出,温和却不容抗拒。
铜铃轰然炸裂,碎片如雨洒落,中心滚出一枚青铜药匙——古朴无华,却刻着四个小字:“安魂引·初方”。
老郎中身影淡去前,最后一句话飘散在风里:
“门要有人守,名字……得写回来。”
光灭,铃碎,夜复归宁静。
黎明破晓时,李云飞站在剧院废墟外,将钥匙交到柳如烟手中。
她指尖刚触到钥匙,脸色骤变:“这……这不是普通凭证!”她迅速展开随身携带的《归音册》残页,对照纹路,“这是‘协守契引’!持钥者可主动登记为‘归心阵’协守人,灵魂不再被误判为游魂野魄,也不会再被强行封入阵眼当‘活锁’!”
她抬头,震惊未退:“这意味着……普通人也能成为守望者?”
苏媚一直沉默,此刻却突然上前,一把抓住李云飞的手腕——那里,伤口已结痂,可皮下隐隐有黑气游走。
“你明知滴血可能唤醒的是怨念之源,”她咬牙,声音发颤,“你还敢用自身精血去认罪?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还是……找死的疯子?”
李云飞抽回手,望着身后坍塌的剧院,轻声道:
“门若只关得住火,关不住人心,那它迟早会塌。”
他抬头看向东方初升的太阳,一字一句:
“现在,轮到我们——把名字刻回去。”
远处巷角,一个流浪少年怯生生接过那枚钥匙,蹲在墙根,用炭笔一笔一划写下:
“守门人·阿强”。
字歪歪扭扭,却坚定。
而在城市最幽暗的地脉深处,第二道“信引符”,悄然亮起。
与此同时,一股淡淡的药香开始在晨风中弥漫开来,仿佛某种古老的秩序,正悄然重生。
城南社区某条老旧巷子里,一间临时搭起的药堂内,铁锅正沸,热气蒸腾。
青竹笛斜插灶台边,笛身微光流转,似在呼应某种即将到来的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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