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光刚透出灰白,巷口的包子铺还没开笼,归心堂前却已站满了人——不,准确地说,是“路过”的人。
他们脚步匆匆,眼神空茫,像被风吹散的纸片般从门前掠过。
有人撞到了门框,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那块写着“归心堂”三个字的旧幡,眉头一皱:“这地方……以前是杂货店吧?”
旁边大妈附和:“对啊,啥时候改成诊所了?我咋一点印象都没有?”
一个年轻白领揉着太阳穴走过去,手机备忘录里赫然写着:“今日提醒:去归心堂复诊。”可他盯着这三个字看了足足十秒,脑袋像蒙了层雾,最后删掉记录,自语:“记错了吧……谁给我看的病?”
柳如烟站在门口,脸色煞白。
她手中握着刚从系统终端调出的数据流,指尖冰凉。
屏幕上一行行居民档案正在褪色、模糊,名字变成乱码,关系链断裂如枯枝。
“是‘共鸣吞噬’……”她声音发颤,“他们在用集体怀疑,稀释‘被记得’的力量。”
这不是普通的遗忘,而是更高维度的抹除——当足够多的人开始质疑“你们是否存在”,那些曾因治愈、因守护而生的记忆,就会像沙塔遇潮,轰然崩塌。
慕容雪手中的引路铃突然急响,一声接一声,尖锐得几乎刺破耳膜。
她瞳孔微缩,灵觉全开,看见空气中浮现出无数细碎光点正迅速黯淡。
“他们在抹除我们……要让我们变成一场梦。”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彻骨寒意。
苏媚冷笑一声,红绸在掌中卷成鞭形,“那老子就让他们——醒不过来。”
话音未落,青竹笛声忽起。
不是响在耳边,而是直接在心头荡开。
李云飞不知何时已坐在归心堂门前的石阶上,七张小桌一字排开,每张桌上都放着一碗清水、一支笔、一张纸。
晨风拂过,水面无波,纸页未动,却仿佛藏着万千秘密。
“慌什么?”他抬头,嘴角依旧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可眼底却沉得像夜海,“他们想让我们消失?行啊。但得先问过这些水答不答应。”
众人一怔。
“我不用药,也不动手。”他站起身,将青竹笛横于唇边,却不吹响,“今天,咱们不救——咱们唤醒。”
他抬手一点,第一碗水泛起涟漪。
苏媚冷哼一声,走上前去,手中红绸缓缓展开,却没有舞动。
她在静立中闭眼,心链震荡,一道无形的“传光丝”悄然延伸,缠入水中。
那是她第一次为陌生人跳天魔舞的记忆——没有魅惑,只有温柔。
第二碗水旁,林诗音执笔悬空。
她不写字,只凝神静思。
剑心融众生意,刹那间,纸上虽无墨迹,水中却映出一行虚影:“雨打残檐时,有人撑伞来。”
第三碗,慕容雪轻启朱唇,哼起一段无调之音。
铃未响,声未扬,可水波竟随她的心跳轻轻起伏,像是回应着某个遥远的安魂曲。
第四晚前,柳如烟翻开《守门录》,书页空白如初。
她却朗声读了起来——读的不是字,而是记忆。
读的是那个蜷缩在废墟里的小女孩,如何抱着药箱,在尸堆旁写下第一个名字。
第五、第六、第七……没人知道是谁该站上去,可就在这一刻,李云飞终于将笛子贴上唇角。
无声。
没有音符溢出,可所有人的心脏都猛地一震。
他的“生念共鸣”能力全开,心印融合青气,将过往每一次救人、每一份执念,尽数注入最后一碗水中——那是他背着高烧孩童狂奔三公里的喘息,是他在瘟疫区连熬七夜的黑眼圈,是他对着不想活的老兵说“你还有人记得你”的那一句低语。
七碗水,七段无声的传递。
百姓们原本只是好奇围观,可渐渐地,有人忍不住伸手舀了一捧,凑到嘴边喝下。
“砰!”
一名中年男人脑中炸响——他看见自己五岁的女儿躺在病床上,一个穿黑衫的男人正往她嘴里灌药,红绸姐姐在一旁跳舞逗她笑。
“我想起来了……是你救的她!”他猛地抬头,泪水滚落。
一位老太太颤抖着蹲下,捧水入口,浑浊的眼睛突然清亮:“那年冬天,我咳血快死了,是个小姑娘送来的汤……她说,‘阿婆,你要活着,才有人记得我爹娘’……”
一个小学生捡起地上的粉笔,在地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符号,喃喃道:“这个……能赶走噩梦……”
林诗音剑心微动,望着那些忽然睁眼、流泪、呼喊的人群,终于明白:“记忆不在外界,在他们心里。”
苏媚红绸一展,心链化丝,将这些微弱的光点一一串联。
刹那间,巷子里浮起点点金芒,如同星河倾泻,铺满青石板。
柳如烟疾步奔回屋内,抓起笔,在《守门录》上奋笔疾书,墨迹自动浮现:“守护非灌输,是唤醒。”
风停了。
阳光斜照进窄巷,七碗水静静泛着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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