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踮着脚看了一会儿,发现她跟每个人都说,但每个人就说那么两三句,而且完事了也根本不提钱的事。旁边有人小声议论,说这老太太也是来逛庙会的,碰上觉得有缘的才开口说两句。
我心里有点痒痒,也想凑过去听听,但又不好意思。我一个半大孩子,挤在一堆大人里面,多别扭啊。正犹豫着呢,那本来低着头的老奶奶,突然抬起眼皮,目光穿过人缝,直直地就落在我脸上了!她就那么盯着我,看了好几秒钟,看得我心里直发毛,周围这么多人,她干嘛光盯着我看啊?
然后,她嘴里又开始念叨那种咕咕哝哝的奇怪话,语调忽高忽低。更怪的是,我听着她那调调,嗓子眼儿里竟然也跟着发痒,好像有什么话自己也想往外冒,那种发音方式好像我本来就会一样!我吓了一大跳,赶紧死死闭住嘴,把那股莫名其妙的冲动憋了回去。这大庭广众的,要是我也跟着发出那种怪声,非得被人当疯子不可!
老奶奶念叨完了,看着我就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点头,大声说:“这小孩儿好!这小孩儿真好!”
我一下子懵了,脸上臊得慌。我好?我哪儿好了?我觉得自己最近倒霉透顶,都快被逼疯了,哪里好了?我正纳闷呢,旁边刚才那个被说准了的大婶又挤过来,拉着老太太的胳膊急切地问:“仙家,那我那事……您再给细说说……”老太太的注意力就被拉走了。
这时候,一个一直站在人群外边、穿着旧中山装、面无表情的老头走过来,大概是老奶奶的老伴。他伸手拉了拉老太太的胳膊,声音低沉地说:“行了行了,人太多了,像什么话,赶紧走吧。”老太太一边被拉着站起来,一边还回头对人群说:“有啥想问的,以后可以上家来找我……”话没说完,就被那老头不由分说地拉走了,很快消失在人群里。
我站在原地,心里头那叫一个莫名其妙,还有点空落落的。
我继续顺着人流溜达,没走多远,又看见前面一阵骚动。一个看着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像疯了似的在原地转着圈跑,一边跑一边手舞足蹈,嘴里还嗷嗷地唱着不成调的戏文。一开始听不清,后来凑近了,才听清他反复唱什么:“……俺是黄家大仙……道行高深……尔等凡人……”旁边围了一圈人,指指点点,有的笑,有的躲。
正乱着呢,一个三十多岁、手里拿着个单面羊皮鼓的男人从旁边走过。他瞅了那发疯的年轻人一眼,眉头一皱,突然举起鼓,“咚咚咚”猛地敲了三下,声音又脆又响,震得人心头一颤。然后他开口就骂,声音洪亮:“老黄!跟你弟子闹什么闹!显摆你那点道行干啥?有意思吗?赶紧消停点儿!”
说也神奇,他这话一出口,那个刚才还又跑又跳、疯疯癫癫的年轻人,就像被抽了骨头一样,“噗通”一屁股就坐地上了,大口喘着气,眼神发直。
那个拿鼓的男人也不理他,自顾自地就开始敲着鼓,踩着点儿,哼哼唧唧地唱了起来。调子很古朴,歌词听不太清,好像是什么“送神归山”“弟子受苦”之类的话。他唱一句,坐地上那年轻人就跟着晃一下脑袋,哼唧一声。就这么唱了大概一两分钟,那年轻人长长吐出一口气,眼神慢慢恢复了清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显得特别尴尬。他爬起来,对着拿鼓的男人低声道了声谢,话也没多说,扭头就钻人群里跑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啧啧称奇,议论了一会儿也就散了。
我站在那儿,看着这突如其来又迅速结束的一幕,心里头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冒出来了。这地方,发生的这些稀奇古怪的事,还有刚才那个老太太,这个拿鼓的男人……非但没让我觉得害怕或者想躲开,反而让我觉得……特别自在,好像我就应该待在这种地方似的。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比我那个只有课本和作业的学校、比那个让我感到压抑的家,更让我觉得熟悉和舒服。
庙会快散了,人渐渐少了。我也溜达累了,揣着那本宝贝一样的《易经》,慢悠悠地往家走。
回到家,我迫不及待地躲进自己小屋,摊开那本旧书。翻到讲天干地支、五行生克的那几页,什么“甲乙属木”“丙丁属火”“金生水,水生木”……我看着那些图和解释,脑子转得飞快,一点也不觉得难,反而觉得特别简单,好像这些东西本来就在我脑子里,我看得入了迷,连我妈喊我吃饭都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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