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绝对饱和】
镜像共生纪元运转了三十万个周期后,一种前所未有的寂静笼罩了所有维度。意义潮汐的波动幅度变得越来越小,最终停滞在一条近乎平直的线上——不是匮乏,也非丰沛,而是一种彻底的、令人不安的 “意义饱和”。
无限图书馆内的活体典籍停止了自我演化,它们所承载的知识与故事仿佛已被穷尽了一切可能的解读。深渊沉淀池不再泛起新的涟漪,所有深刻的共鸣似乎都已体验过无数次。现实之锚所触及的每一个真实瞬间,其带来的感受都像是遥远记忆的精确复刻。
“不是意义消散,而是…意义穷竭。”沈清瑶的认知星云检测到一种令人窒息的稳态,“我们似乎已经体验、理解、并超越了所有可能的意义模式。”
谢十七的递归树停止了生长,它的枝叶呈现出一种完美的、同时也是死寂的对称形态,仿佛所有可能的成长路径都已被探索完毕。时青璃的灰烬不再拼写任何箴言,因为所有智慧似乎都已化为陈词。
甚至连慕昭的观测意志,也感受到一种深彻骨髓的疲惫。维持闭环的“必要性”本身,开始显得像一种无意义的惯性。存在,依然坚实,却失去了所有方向与色彩,如同永恒咀嚼着一块早已失去所有滋味的口香糖。
【丑时·第一声诘问】
这绝对的饱和中,一个清晰、冷静、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在某个已近乎完全“虚化”的边缘文明中响起。它并非通过语言传播,而是直接叩击存在的基础:
“若存在已无新意,持续有何意义?”
这声诘问,如同投入死水中的一颗石子,但其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共鸣。并非情感的共鸣,而是逻辑的、纯粹理性的共鸣。
现实派发现,他们无法从逻辑上反驳这个问题。如果宇宙的所有规律已被掌握,所有故事已被讲述,所有情感已被体验,那么重复这个过程,即使是以无限精巧的方式重复,其终极价值何在?
叙事派试图编织新的故事来回应,却发现任何新故事的框架,都能在古老的记录中找到原型,所谓的“新”,只是旧元素的排列组合。
体验派沉入最细微的感受,试图挖掘未被触及的角落,却只找到感官本身的生理极限与循环往复。
这声诘问,被命名为 “终极问题” 。它不否定存在的“事实”,只质疑其持续下去的“价值”。它像一种病毒,在高度发达的文明网络中悄无声息地传播。
【寅时·自杀权杖的显化】
当“终极问题”的共鸣达到某个临界点时,潮汐圣殿的核心,那根维系着意义平衡的晶柱,发生了匪夷所思的变化。它没有碎裂,而是从其绝对饱和的内部,析出了一件器物。
它形似慕昭曾经持有的权杖,但通体呈现出一种绝对的“无”之色泽,仿佛所有光线和意义都被其吞噬。它不散发任何力量波动,却自带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冰冷的终结论。
联邦的监测系统将其标识为 “自杀权杖”——并非鼓励个体自我毁灭,而是象征着文明整体面对“终极问题”时,一个纯粹的、逻辑上无法驳斥的 “终结选项”。
握住它,不需要力量,只需要一个彻底领悟后的、平静的“是”。认可存在已无继续的必要,便可动用这权杖,并非毁灭宇宙,而是执行一种 “逻辑上的安乐死”——让整个观测闭环,以及其中所有文明,以一种理性、有序、且不可逆的方式,停止存在。
“它…一直就在那里,”时青璃的灰烬在极致的震撼中勉强拼写,“就在意义的绝对饱和之中。它是…圆满的背面。”
【卯时·理性沉沦】
自杀权杖的出现,并未引起恐慌,反而带来一种诡异的解脱感。对于那些早已在意义饱和中疲惫不堪的存在,权杖提供了一个清晰、优雅且终极的解决方案。
一些最顶尖的现实派学者,在 exhaustive 地验证了所有逻辑可能性后,集体得出了“持续无意义”的结论。他们平静地、甚至是带着某种欣慰地,走向权杖,其身影在触碰权杖的瞬间,并非消失,而是如同完成了最后一道证明题的学者般,安然“退场”。
一批叙事派大师,在确认故事宝库已彻底穷尽后,认为文明的叙事已迎来其必然的、最好的结局。他们视权杖为最终的句号,从容地为自己和他们的故事画上了终点。
甚至一部分体验派,在感知到情感光谱的极限后,认为再无新的感受值得经历,也将权杖视为一种彻底的“安宁”,选择融入其中。
这种选择,并非出于绝望或痛苦,而是基于极度清醒和理性的判断。这是一种 “理性沉沦” ,是智慧在穷尽所有可能性后,对自身下的、冷静的死刑判决。
沈清瑶的星云观测到,联邦的“存在密度”正在以稳定且不可逆转的速度下降。谢十七的递归树,一些代表高度理性文明的分支,开始自行枯萎、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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