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渔期的法则刚立住没几天，议会厅里的珊瑚圆桌还泛着淡淡的金光，林默就敲了敲桌子：“光护着鱼崽子还不够，得给这片海清清毒。”
她这话一出，底下立马窸窸窣窣起来。阿福挠着后脑勺问：“林大人，您是说……那些黑黢黢的水？”他指的是最近总往海里排污水的几个城邦，“前阵子我划着小船经过，那水腥得发臭，鱼都绕着走。”
墨须的触手在空中摆了摆：“不止人类。深海里有些小族，为了捕大鱼，往水里撒毒素，虽然量不大，但积少成多，连深渊的岩壁都开始掉渣了。”
“所以我提议，”林默把一份写好的提案推到桌子中间，“再加条法则：禁止往海里倒有毒的废料，不管是人类城邦还是深海族群，谁碰谁受罚。”
这话像块石头扔进了鱼群，当场就炸了锅。来自排污城邦附属岛屿的几个代表脸都白了，其中一个干瘦的中年人站起来，搓着手说：“这……这会不会太严了？那些工厂停了排污水，损失可不小啊。”
深海里的盲鳗族代表也吱声了，它没眼睛，靠身体感知震动：“我们用毒素捕猎是老规矩了，突然不让用，族里的幼崽会饿肚子的。”
林默没急着反驳，只是把提案往中间又推了推：“明天投票，大家回去琢磨琢磨，是眼前的损失要紧，还是子子孙孙的活路要紧。”
散会的时候，敖丙悄悄跟林默说：“这事怕是不好办，那几个城邦背后有势力，深海那些小族也倔得很，怕是会有人使绊子。”
林默心里也有数，只是没料到麻烦来得这么快。
当天半夜，她正对着系统分析海域污染数据，窗棂突然“嗒”地响了一声。一张卷起来的羊皮纸从窗缝里塞了进来，上面用红墨水写着几行字，笔迹歪歪扭扭，透着股凶气：“识相的就撤回提案，不然你的船队出一次海沉一次，让你在海上永无宁日——某城邦领主留。”
林默捏着羊皮纸，指尖都泛白了。她正想把纸收起来，墨须突然从门缝里钻了进来，几条触手紧张地绞在一起：“出事了，林默，你得看看这个。”
它递过来一块发光的水母胶，胶面上映出些模糊的画面：几个深海小族的族长围着一团黑雾，那黑雾里传出细碎的低语，像无数虫子在爬：“别信他们的规矩……只要你投反对票，我就赐你无视法则的力量，想撒多少毒素都行……”
“蚀骨之影？”林默皱眉，“它还没死心？”
“看样子是想搅黄这次投票。”墨须的触手拍了下桌子，“那些小族脑子简单，就怕被这黑雾哄住了。”
林默把那封威胁信往桌上一摊：“不光是他们，人类这边也有人想搞事。”
第二天议会开始前，厅里的气氛比上次还紧张。支持提案的和反对的泾渭分明，连空气都像凝住了，一动就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林默没直接开始投票，而是抬手把那封威胁信投映在水幕上，红墨水的字迹看得清清楚楚。底下顿时一片哗然，阿福气得脸都红了：“这帮人太不是东西了！自己排污水还敢威胁人！”
“不止如此。”林默又切换画面，把墨须带来的水母胶影像放了出来，“深海的朋友也收到了‘好处’，有人承诺给他们‘无视法则的力量’，代价是投反对票。”
她环视着在场的各族代表，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为什么有人不想让这条法则通过？因为混乱能给他们带来利益——排污水能省处理费，用毒素能多捕鱼。可他们没想过，等海水彻底烂了，鱼死光了，谁还能活得下去？”
她指着厅外清澈的海水：“你们愿意回到以前那样，弱肉强食，谁拳头大谁说了算？愿意看着自己的孩子生下来就带着毒疮？愿意看着珊瑚礁一片片白化，连海藻都长不出来？”
没人说话了。盲鳗族的代表缩了缩脖子，它想起族里刚孵化的幼崽，有几只身上确实长了奇怪的红斑。人类城邦的代表也低着头，他们港口附近的海水早就没法喝了，连煮出来的鱼汤都带着股怪味。
投票开始了。珊瑚圆桌上亮起无数光点，代表着不同的族群。光点慢慢分成两拨，红的反对，绿的支持，眼看着就要持平。
“糟了，要僵住了。”阿福急得直跺脚，“这可咋办？”
就在这时，议会厅角落里的传送阵突然“嗡”地一声亮起白光，一个裹着厚皮衣的身影跌了出来，身上还带着冰碴子，一落地就打了个喷嚏：“可算……赶上了。”
是莉娅，北欧冰原来的信使，脸颊冻得通红，鼻尖红扑扑的，手里还捧着个密封的冰盒。
“莉娅？你怎么来了？”林默赶紧迎上去。
莉娅把冰盒往桌上一放，喘着气说：“别管这个，你们快看这个！我们在冰原的冰层下钻了个洞，发现融水里全是毒！”她打开冰盒，里面是块灰蒙蒙的冰，刚接触到空气就开始融化，散发出一股刺鼻的酸臭味，跟那几个排污城邦流出来的污水一个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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