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铮把车停在老宅院门口时，雨刚停。
苏砚弯腰捡起台阶上的水洼里漂着的银杏叶，叶尖还沾着泥点——和前世她蹲在伏击现场捡弹壳时的触感像极了。"老房子的密码没变？"她转头问。
程砚铮按了按门铃，金属门"咔嗒"弹开："我爸走后，我妈每年忌日才来。"
两人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上二楼书房。
苏砚的指尖在胡桃木书架上划过，突然顿住——第三排《半导体物理导论》书脊比左右凸半厘米。
她冲程砚铮挑眉："赌十块钱，这里有夹层。"
程砚铮推了推眼镜："赌润喉糖。"
五分钟后，夹层里的牛皮纸袋摊在书桌上。
苏砚抽出泛黄的手稿，封皮上"星芒1.0核心算法"几个字让程砚铮的喉结动了动。
翻到第三页，一行红笔批注刺得人眼睛疼："关键参数泄露，怀疑内部人员操作。"
"爸的笔记。"程砚铮的指腹蹭过墨迹，"他从来没提过泄密的事。"
"砚铮。"
两人同时抬头。
程母李婉如站在门口，手里端着青瓷茶盘，雾气模糊了她眼角的皱纹。"你爸走的前一晚，和我在院子里坐了半夜。"她把茶盏推到程砚铮手边，"他说周鸿业劝他签海外芯片代理协议，说自主研发是'吃力不讨好的傻事'。"
程砚铮的茶杯"当"地磕在木桌上："妈，您是说......"
"他走的那天早上，还在改星芒的设计图。"李婉如摸出块旧手帕擦茶几，"救护车到的时候，我碰掉了他兜里的药瓶——降压药少了半瓶。"
书房里静得能听见窗外麻雀啄窗的声音。
苏砚的手机突然震动，林疏桐的语音跳出来："姐！
搞到十五年前的会议录音了！"
录音里的电流声刺啦刺啦响。
周鸿业的声音混着雪茄味飘出来："程老弟，我这有笔好买卖——米国高通的芯片方案，咱们代理，利润翻三倍。
自主研发？
那是给实验室烧钱的傻事。"
"程总"的声音年轻些，带着火气："周工，我爸说过，程氏要是靠卖别人的芯片赚钱，不如关了厂去卖茶叶蛋！"
"那可由不得你。"另一个男声操着蹩脚中文，"听说令尊最近血压不太好？
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录音"滋"地断了。
程砚铮的指节捏得泛白："这是我爸最后一次董事会的录音？"
"我托媒体圈的老学长翻的带。"林疏桐在电话里吸了吸鼻子，"当年的会议记录全被人买走了，就剩这半段漏在资料馆仓库。"
苏砚的手机突然弹出新消息。
周鸿业的名字在屏幕上跳："程总，想知道你爸当年的秘密，来我实验室。"
程砚铮把车钥匙拍在桌上："我去。"
"等等。"苏砚按住他手腕，从包里摸出个纽扣大小的东西粘在他袖口，"防监听的，我亲手做的。"
程砚铮低头看她，镜片后的眼睛软了软："回来给你带润喉糖。"
周鸿业的实验室在科技园区顶楼。
程砚铮推开门时，老人正坐在转椅上擦显微镜，身后的白板上写满他看不懂的公式。"坐。"周鸿业扔过来个相框，"看看这是谁。"
照片里两个穿蓝布工装的年轻人勾肩搭背，背景是80年代的航天所大门。
左边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分明是程父年轻时的模样。"1987年，我和你爸在卫星芯片组当学徒。"周鸿业摸出根雪茄，"他说要做中国自己的芯片，我说要稳着来——你看，现在谁对了？"
"所以你就给我爸的药动手脚？"程砚铮的声音像冰碴子。
周鸿业笑出了声："小程啊，你以为你是正义使者？
你不过是我剧本里的一个角色。"他指了指程砚铮袖口的纽扣，"这东西不错，你媳妇的手艺？"
程砚铮的后颈起了层鸡皮疙瘩。
他抓起相框要走，周鸿业的声音追过来："告诉苏砚，她找的东西，在我实验室的旧终端里。"
苏砚蹲在实验室通风管道里时，手机震了三下——程砚铮的摩斯密码："安全，速撤。"她翻了个白眼，摸出随身的迷你螺丝刀："撤？
姐连终端密码都破解了。"
终端开机的提示音很轻。
苏砚快速敲击键盘，被删除的文件像潮水般涌出来。
最后一段视频加载时，她的呼吸突然顿住——画面里是间暗室，戴银色面具的男人正在操作"光之眼"原型系统，机械音却清晰得刺耳："目标：程砚铮，清除中。"
"咔嗒。"
通风口的挡板被人推开。
苏砚本能地翻滚落地，却撞进个带着雪松味的怀抱里。
程砚铮的手指扣住她后颈："周鸿业说你在这，我就知道。"
"你怎么——"
"你藏分房协议的手法，和藏终端密码的手法一样笨。"程砚铮从她兜里摸出存储器，"走，回家。"
苏砚被他拽着往外走，经过实验室门口时瞥见墙上的挂历——2025年3月15日，红笔圈着"契约到期日"。
她偷偷勾住他的小拇指，前世伏击时的风声突然在耳边响起。
这次，她不会再让他孤军奋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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