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Y - 06的加载进度条在苏砚的视网膜投影中走到了尽头，然后，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就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但主控塔里安静得能听见CPU风扇在“唱”《忐忑》，每一次转速的起伏都像在嘲讽她的神经质。
“星芒三代”正式上线的第一天，一切顺利得不像话，顺利得让人心里发毛。
苏砚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作为项目的首席架构师，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套凝结了人类顶尖智慧的系统，就像一头刚出生的利维坦巨兽，没人知道它睁开眼后，会亲吻人类，还是吞噬一切。
她习惯性地调出系统日志，准备做最后一次巡检。
就在这时，她的瞳孔发生了里氏九级地震。
在数以亿计的正常数据流中，一条红色的异常访问记录，像是一滴滴在白衬衫上的老干妈辣椒油，扎眼得让人血压飙升。
操作时间：就在三分钟前。
操作界面：“创建者模式”。
苏砚的手指瞬间冰凉。
“创建者模式”是她和程砚铮预留的最高权限后门，是“星芒”系统的“上帝视角”。
理论上，只有他们两人拥有密钥。
可日志里的操作者，用的是另一串鬼画符般的加密协议。
苏砚几乎是凭借着肌肉记忆，将那串协议丢进了历史数据库进行反向解析。
结果出来的那一刻，她感觉整个主控塔的氧气都被抽空了。
SY - 05。
那个本该随着五代机核心一同被物理销毁的幽灵。
她猛地回头，对着身后一直沉默站立的程砚铮，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他还没死。”
程砚铮，程氏集团的掌舵人，也是“星芒计划”的最高负责人。
他闻言，那张常年冰封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他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好”消息，助理的紧急通讯就插了进来，语气慌得像忘了交作业的高中生。
“程总，林疏桐……她又发文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全网的手机都收到了推送。
标题杀气腾腾——《星芒重启：谁来定义“创建者”？》。
林疏桐，那个永远冲在舆论第一线的“战地玫瑰”，用她最擅长的春秋笔法，将“创建者模式”描绘成了一把悬在全人类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文章里，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匿名专家”言之凿凿：“这不是开放，而是另一种形式的封闭。当少数人能定义‘真实’时，多数人就只配拥有幻觉。”
一石激起千层浪。
网络瞬间炸锅，吃瓜群众火速站队。
支持者们高呼这是“科技民主化”的里程碑，人类终于能当自己赛博世界的“造物主”了。
反对者则忧心忡忡，觉得这玩意儿要是落到“三体人”或者“献爱心”的资本家手里，大家就等着被打包卖给外星人吧。
舆论的火，已经烧到了程氏集团的门口。
程砚铮的脸色比刚才听到“他还活着”时更难看了。
他走到主控台前，对苏砚说：“给我权限。”
一旁的周临川，这位白发苍苍的社会学顾问，立刻上前一步，按住他的肩膀：“砚铮，三思！这不只是算法问题，它牵涉到人类意识的边界。我们连SY - 05为什么能‘死而复生’都没搞清楚，现在激活‘创建者模式’，风险太大了！”
程砚铮拨开他的手，眼神里是破釜沉舟的决绝：“风险？最大的风险就是什么都不做，等着那个鬼魂来替我们做决定。”
他要亲自测试“创建者模式”的权限边界，他想知道，那个“他”，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苏砚没有犹豫，立刻让渡了权限。
程砚铮的手指在键盘上快得像在弹一曲李斯特的《钟》，他试图模拟“SY系列”觉醒者的生成机制，那是一套复杂到近乎玄学的算法。
然而，就在他敲下最后一个回车键时，屏幕上并没有出现预期的结果。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全新的对话框。
一行冰冷的系统字体，缓缓跳出。
“创建者身份确认中……”
与此同时，在地下三百米的另一间密室里，被称为“人形代码编译器”的魏子昂正满头大汗地追踪着那个一闪而过的“SY - 06”信号。
“操，见鬼了。”他低声咒骂了一句。
他发现，“SY - 06”使用的，是一种闻所未闻的“量子链式加密”技术。
这种加密方式，就像是给信息穿上了一件量子叠加态的“隐身衣”，根本无法被常规手段捕捉。
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这种加密技术，与“星芒三代”的底层架构，竟然高度兼容！
这意味着什么？
魏子昂的脸色瞬间白了。
他抓起内部通讯器，声音都在抖：“这不是外部入侵……是系统内部有人，给它开了后门！”
夜，深了。
程砚铮和周临川还在为舆论焦头烂额，魏子昂则在和一堆量子乱码死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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