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赛花紧握的手微微松开,心中没来由地松了口气,看着陆明的眼神,异彩更盛。
萧绰的瞳孔微微收缩,陆明的拒绝在她意料之中,但如此干脆利落,且理由如此……冠冕堂皇又无法反驳,还是让她心中升起一股挫败感和更强的征服欲。
然而,陆明的话还没说完。
他看着神色微变的萧绰,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甚至带上了一丝痞气,用一种仿佛商量晚饭吃什么般的轻松语气,继续说道:
“萧姑娘你既然这么看得起我陆明,连自己都舍得拿出来当筹码……这份‘诚意’,确实感人肺腑。”
他顿了顿,在所有人屏息凝神中,抛出了那句让整个战场再次陷入死寂的话:
“不过,我这人比较恋家,对草原的水土不太习惯。要不……咱们换个思路?你若真想‘和亲’,何必我过去?不如你嫁来中原如何?”
他摊了摊手,一副“我很大度给你选择”的样子:
“我大周陛下乃天下明主,海纳百川!你带着你的部众,还有你这片草原‘嫁妆’过来,我陆明虽然官小位卑,但在陛下面前还能说得上几句话,必定为你寻一门上好的亲事,保你后半生荣华富贵,还能促进胡汉一家亲,岂不比你留在那边吹风沙、担惊受怕要好得多?这笔买卖,怎么看都是你赚了啊,萧姑娘!”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如果说萧绰的招揽是投下了一颗“震天雷”,那么陆明的回应,简直就是引爆了一颗核弹!
不仅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对方,还把对方“下嫁”的提议,硬生生扭变成了让对方“带着嫁妆来和亲”!这反转,这脑回路,这怼人的功力……简直是旷古烁今,闻所未闻!
“噗——!”
周军阵中,不知是哪个实在没憋住的士兵率先笑出了声,如同点燃了导火索,瞬间引发了山崩海啸般的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说得好!”
“陆医官威武!让她带着嫁妆过来!”
“就是!来我们中原吃香喝辣,不比在草原啃沙子强?”
“还想招揽我们陆医官?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笑声、叫好声、嘲讽声如同浪潮般席卷周军阵营,之前的震惊和压抑一扫而空,士气瞬间暴涨到了顶点!所有周军将士看着阵前那个谈笑风生、言语如刀的青年,心中充满了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王铁柱等人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冲着陆明疯狂竖大拇指。自家大人这嘴皮子,比他的医术和“震天雷”还厉害啊!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柴荣在高台上,也忍不住抚掌大笑,畅快无比!陆明这番回应,不仅表明了立场,更是极大地打击了契丹的士气,长了自家的威风!妙!实在是太妙了!
萧绰身后的契丹将领们,则是一个个气得脸色铁青,哇哇乱叫,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将那个口出狂言的周国小医官碎尸万段!
而萧绰本人,在经历了最初的错愕和难以置信后,那张绝美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情绪波动——一抹羞恼的红晕迅速爬上她的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她那双总是冷静睿智的眸子里,此刻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和……一种被彻底挑衅后的屈辱感!
她死死地盯着依旧一脸无辜、仿佛只是说了句大实话的陆明,胸脯因为愤怒而微微起伏。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精心准备、自认为无人能拒绝的招揽,不仅被对方毫不犹豫地拒绝,还被如此轻佻、如此羞辱性地“反将一军”!
嫁去中原?带着嫁妆?他把自己当什么了?!把她契丹国当什么了?!
“陆!明!”萧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
陆明仿佛没看到她眼中的怒火,依旧笑眯眯地,甚至还“好心”地补充了一句:“萧姑娘考虑得如何?若是愿意,现在就可以过来,我们陛下仁厚,定不会亏待你的。”
“你……找死!”萧绰身边一名脾气火爆的契丹将领再也忍不住,拔出弯刀就要冲出来。
“退下!”萧绰厉声喝止,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滔天怒火,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锐利,如同淬了毒的冰锥,死死钉在陆明身上。
她知道,在言语交锋上,她已经一败涂地。继续下去,只会自取其辱。
“陆明……”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汹涌的暗流和滔天的杀意,“既然你执意要与大契丹为敌,那便……战场上见真章吧!”
说完,她猛地一拉缰绳,调转马头,在一众怒不可遏的契丹将领簇拥下,头也不回地朝着本阵驰去。那银甲的背影,依旧挺拔,却带着一股决绝的肃杀之气。
看着萧绰含怒离去的背影,陆明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轻轻吐出一口气。
“呼……总算糊弄过去了。这女人,气场太强,压力山大啊……”他小声嘀咕着,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冷汗。
他知道,嘴炮虽然赢了,但真正的考验,马上就要来了。彻底激怒的萧绰和契丹大军,必将爆发出最凶猛的反扑。
他抬起头,望向契丹军阵那边开始涌动的肃杀之气,眼神也变得凝重起来。
“所有人,准备迎战!”柴荣沉稳有力的声音,通过传令兵,响彻整个周军阵营。
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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