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如同春风化雨,瞬间滋润了赵匡胤那颗因屈辱和怨愤而有些干涸的心。他猛地抬头,看向柴荣,眼中闪过一丝激动和……感激!陛下终究还是记得他的功劳,看重他的!他连忙躬身:“陛下谬赞,臣……愧不敢当!唯有肝脑涂地,以报陛下天恩!”
大殿内的气氛为之一变。那些原本因为流言而对赵匡胤有些看法的将领,此刻也收敛了心思,意识到陛下并未放弃赵点检,反而有意维护其威望。
然而,柴荣的平衡术才刚刚开始。
他话锋一转,目光又落到了似乎还在神游物外的陆明身上,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提点:“陆爱卿。”
“啊?在!”陆明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赶紧站起身。
柴荣看着他,语重心长地说道:“陆爱卿才华横溢,智计百出,献‘震天雷’,活人无数,更于关键时刻,建言稳妥,保全大军,此皆社稷之幸,朕心甚慰。”
先是一顿夸奖,然后语气微沉:“然,为将者,为臣者,不仅要有经天纬地之才,亦需有包容四海之量,团结同僚之胸襟。军中之事,千头万绪,需上下同心,方能克敌制胜。望爱卿日后,不仅精研格物,亦要多与军中同袍交流,取长补短,共赴国难。”
这话听起来是勉励,实则暗含敲打。是在提醒陆明,不要只顾着自己埋头搞研究,要注意人际关系,不要恃才傲物,引起同僚不满。
陆明多机灵一个人,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虽然心里觉得有点冤(我明明很谦和的好吗?),但表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地躬身道:“陛下教诲,臣谨记于心!定当与诸位同袍齐心协力,共破契丹!”
“好!”柴荣脸上重新露出笑容,目光在赵匡胤和陆明之间逡巡,最终朗声道,“赵将军之勇,陆侯爷之谋,皆乃我大周肱骨!朕望你二人,以及在场诸位爱卿,能摒弃前嫌,同心同德,将相和则国家兴!唯有文武相辅,将相齐心,我大周方能扫平北虏,光复汉唐旧疆!”
“陛下圣明!臣等必当同心协力,共破契丹!”所有将领,包括赵匡胤和陆明,都齐声应诺。
这一刻,大殿内的气氛似乎达到了某种和谐的顶峰。柴荣凭借其高超的政治手腕,一番连消带打,既安抚了赵匡胤,维护了其尊严,又敲打了陆明,提醒他注意团结,更在全体将领面前强调了“将相和”的重要性,暂时将那股涌动的暗流压了下去。
赵匡胤心中的怨气虽然未完全消散,但陛下的肯定和维护,让他感觉好受了许多,至少面子找回了一些,看向陆明的眼神也不再那么冰冷刺骨。
陆明则摸了摸鼻子,觉得老板当皇帝也不容易,还得操心下属闹矛盾,真是操碎了心。
然而,无论是柴荣,还是赵匡胤和陆明都明白,这种平衡是脆弱的。矛盾并未根除,只是被暂时掩盖。一旦遇到合适的时机,或者有新的利益冲突,这股暗流必然会再次涌动,甚至更加猛烈。
会议在看似和谐的气氛中结束。众将行礼后依次退出大殿。
柴荣看着陆明和赵匡胤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眼神深邃。他知道,平衡只是权宜之计。要真正解决问题,或许需要给他们找点新的、共同的目标,或者……将他们的精力引导到不同的方向上去。
他的目光落在了北方辽阔的地图上,一个念头逐渐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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