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在火药配方上的突破,如同给略显沉闷的工坊注入了一股活水。燃烧更稳定的新型发射药开始小批量试产,并逐步替换到“霹雳铳”的生产线上。初步反馈相当不错,后坐力更易控制,铳管的寿命似乎也有所延长。
就在我们忙着优化新型火药的生产工艺,并开始小范围测试那种爆燃更猛烈的配方,看能否用于开发新型爆炸物时,宫里的旨意到了。
不是通过赵高,而是始皇帝身边一名面生的近侍,直接带来了口谕:陛下欲亲试新铳。
消息传来,整个工坊瞬间炸了锅。刚刚经历过量产危机的工匠们,兴奋中夹杂着巨大的紧张。陛下亲自试射!这可是天大的荣宠,但万一…万一再出点纰漏…
我更是感觉压力山大。上次御前演示的翻车现场还记忆犹新,这次可不能再出任何岔子了!
“都听好了!”我召集所有核心骨干,面色前所未有的严肃,“陛下亲临,这是对我们莫大的信任,也是最大的考验!从现在起,所有环节,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
“王铁头!把你锻打组最好的老师傅都集中起来,用最好的料,严格按照标准,给我精锻十支…不,二十支铳管!要做到完美无瑕!”
“李细发!精加工组,这二十支铳管的内膛打磨,你给我亲自盯着!我要的是能照出人影的光滑度!尺寸必须分毫不差!”
“张巧手!枪托用最好的硬木,榫卯结合处,不能有一丝松动!”
“徐福!”我看向眼神发亮,同样紧张的徐福,“你负责的新型发射药,这次全部用上!确保每一份药包颗粒均匀,分量精准!要是关键时刻掉链子…”
“徐老大放心!”徐福立刻保证,“我拿…我拿我这项上人头担保!绝对出不了错!”他现在对这新型火药信心十足。
整个工坊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机器,以最高标准运转起来。每个人都清楚,这不仅关乎徐老大的前程,更关乎他们每个人的身家性命和荣耀。
几天后,一切准备就绪。我亲自从这二十支“精品”中,反复测试筛选,最终挑出了性能最稳定、精度最高的三支,作为陛下的试射用铳。
始皇帝驾临的日子到了。他没有摆太大的仪仗,只带着少量侍卫和赵高等近臣,直接来到了我们戒备森严的试射场。
依旧是那副玄色常服,依旧是那平淡无波的神情。但当他目光扫过那三支精心准备、擦拭得锃亮的“霹雳铳”时,我敏锐地察觉到,他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期待?
“陛下,此乃改进后的‘霹雳铳’,装填了新型火药,威力与稳定性皆有提升。”我躬身禀报,亲自将一支火铳呈上,并简要讲解了操作要领。
始皇帝接过火铳,入手沉甸甸的。他并没有像蒙恬那样立刻尝试,而是仔细地摩挲着铳身,观察着每一个细节,从光滑的铳管到结实的枪托,再到精巧的击发机构。
“此物,较之初见,精良许多。”他淡淡评价了一句。
“全赖陛下信任与支持,臣等方能精益求精。”我谨慎地回答。
在侍卫的协助下,始皇帝将铳托抵肩,动作比蒙恬更显生疏,但那份属于帝王的沉稳却丝毫未减。他瞄准了百步外的特制厚木靶。
“嗤——”
引信点燃。
“轰!!”
声响依旧巨大,但比之前似乎少了几分尖锐,多了一丝沉闷。后坐力让始皇帝的身形微微一晃,但他下盘极稳,立刻调整回来。
铳口喷出的火焰和烟尘也明显少了一些。
远处的厚木靶上,木屑纷飞,铅弹深深地嵌入其中,离靶心仅有寸许之遥!
“好!”
“陛下神射!”
随行的近侍中有人忍不住低声喝彩。
始皇帝放下火铳,看了看远处的靶子,又低头看了看手中依旧冒着缕缕青烟的火铳,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火铳递给侍卫,示意再装填。
随后,他又亲自试射了另外两支。每一支的性能都稳定如一,精度相差无几。
三发射毕,始皇帝将火铳交还给我,目光扫过在场所有屏息凝神的工匠,最后落在我身上。
“善。”他只吐出了一个字。
但就是这个字,让所有悬着的心瞬间落回了肚子里!工坊里压抑的兴奋几乎要溢出来。
“此物,可堪大用。”始皇帝继续说道,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徐卿有功。赏,黄金百两,帛五十匹。”
“臣,谢陛下隆恩!”我连忙带领众人叩谢。黄金百两!这赏赐不可谓不厚!
“此赏,非独予你。”始皇帝目光再次扫过工匠,“凡用心任事者,皆应有赏。具体事宜,徐卿自行拟定,报于朕知。”
这话一出,我身后的工匠们呼吸都粗重了,一个个激动得脸色通红。陛下金口玉言,他们这些匠人也能得到封赏!这是何等的荣耀!
“臣,遵旨!”我心中也是激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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